田米找到大頭二頭,仔仔細細的研究那個彈弓。
她确實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彈弓,制作還特别精良,比田家任何一把椅子,一個部件都精良很多。
彈弓的橡皮筋,不知道是從哪兒搞來的膠皮,非常的結實堅韌,有點像汽車的輪胎,不過田家村應該沒有什麼汽車,更别說有什麼輪胎吧,所以這個彈弓不得不說,還真有點過人之處,田米問大頭二頭這個東西你們是怎麼得到的,大頭二頭回答:是大姑嫁人的時候,姑爺給我們的。
大姑?姑爺?這又是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爆炸性的消息。難道她還有個姐姐?田米再一次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那個彈弓,越來越感覺那玩意兒和整個田家的氛圍格格不入,而這麼一個制作精良的小東西,竟然隻是随手丢給孩子玩的玩具,那說明姐姐找的那個婆家家庭條件相當好咯?
“大頭,二頭,大姑是啥時候嫁人的?”
“就今年過年。”
現在是8月份,也就是說她姐嫁人已經過去半年了,而三十年後全家聚會迎接她的時候,完全沒有人提這個大姐的存在啊。是三十年中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她也過世了嗎?還是跟家裡鬧了什麼矛盾,平時不來往,再或者是産生了什麼誤會,否則自己植物人醒來回家團聚,聽到了爸爸媽媽的消息,聽到了下一代孩子們的消息,而這個大姐的事情卻提都不提一句呢?
“大姑嫁到哪兒去啦?”要是離這兒不遠的話,田米随時可以以姐妹的身份去看看她呀,她的好奇心可是憋不住的。
“在婁家村。”
“婁家村離這裡有多遠?”
“要走三天三夜呢!”
“那麼遠,你們去過?”
“我們沒去過,就是聽大姑說的,大姑每次回來都說她走了三天三夜的路呢。”
“大姑還回來過?”
“回來,經常回來呢,上個月才剛來過。”
哦?上個月才剛來過,這就奇怪了,一個嫁到那麼遠去的姑娘,怎麼會經常回娘家呢?而且如果她經常回來的話,娘家怎麼連一張床也沒給她準備呢?哎呀,田米腦子裡的疑問越來越多了,她恨不得找媽媽去一次性問個清楚。
不過還沒等她想好從什麼角度,用什麼樣的語言委婉的問,她這個姐姐就回來了。
不得不說,跟田米想的完全不一樣,她的姐姐是哭着回來的,如果她嫁了一個大戶人家,那不是應該吃好穿好,面色發光,結果這個姐姐不僅骨瘦嶙峋,面色蠟黃,衣服也全是補丁,甚至找不出這一點兒原來衣服布料的樣子。尤其是鞋子,破破爛爛都能隐約看見大腳趾頭,應該不止是走三天三夜磨破的。
“媽。”姐姐一進門就是一副苦情臉,聲音也帶着哭腔,田米看了心裡都難受,姐姐摸了摸院子裡玩耍的大頭二頭,也摸了摸田米的頭,田米這輩子還沒享受過摸頭殺,被這麼一摸,瞬間就心軟了,姐姐這是經曆了什麼苦難才這麼可憐的呢?
但是媽媽對她的态度卻完全不一樣,如果說媽媽對田米是母親對孩子的溫柔,那這個姐姐就不像她親生的。
“你怎麼又回來了?”媽媽嚴厲的責備。
“媽,我想你啊。”姐姐走到媽媽近前,想尋求安慰,誰知道媽媽把正在燒水的鍋蓋掀開,當作防禦,然後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已經潑出去了就收不回來,你現在是侯家的人,雖然生不在侯家,但嫁進了侯家,就死也要死在侯家,做侯家的鬼,你一天到晚來田家做什麼?”
這段話有點沖破田米的三觀,不過仔細想想,這個年代,在這麼落後的農村,這麼想的人估計也不在少數。後世的公平公正平等,都是建立在一代一代人的付出和努力上的。
“媽,侯家就是虎穴狼巢,不是人待的地方。”
“你胡說什麼,你攀上這麼好的人家,别人羨慕嫉妒都來不及,侯家當年給的聘禮,把我們田家所有的欠債都還上了,這是田家祖墳冒青煙了!你男人侯耀光,在城裡大廠上班,根本不用你伺候,每個月寄工資回來,你連工分都不用賺,待在家裡就能生活得很好了。你還不知足,一次次往娘家跑什麼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