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從何仕山那裡聽到的消息讓田米久久不能平靜。
都是十四歲,有人很幸運,有人很不幸,有人能讀書,有人不用做體力活,也有人要背負和承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痛苦。
田米想了想,自己的确不屬于十四歲,能跟蘇天聊得來,說明蘇天也很成熟。而何仕山就有些出乎意料了,他甚至更成熟,他的說話方式,他的邏輯思維,他的推理能力恐怕有些飽經風霜的成年人也不能比吧。
不過,田米心裡始終惦記着一件事,那就是三十年後,三嫂說何仕山沒臉回來,何仕山到底做了什麼事呢?通過語氣判斷,應該是對不起田米,但是,原文裡,田米和何仕山訂婚應該是很順利的,後來田米摔下山崖,大家都以為田米死了,何仕山娶了别人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又不是每一個人都跟蘇天一樣專一……
田米拿着劇本,但劇本殘缺不全,很多東西還是要自己找答案。
跟田孝慈分享同一個房間以後,田米很多活動都不能自在,比如上次做喜童得到的兩件棉襖,她雖然表面上假裝燒了,實際上藏了起來,但卻不能藏在房間裡,隻能在郊外找個人少的地方存放。
這兩天下了兩場雨,田米又怕棉布淋濕了,忙跑出去檢查了一下。果然濕了,田米把棉衣拿到茅草屋,何仕山給她指的好地方,反正何仕山去了七裡溝,一時半會不會來,這裡茅草屋又多,她随便找了一間,隻要不漏雨,就是好地方。
得盡快把這兩件衣服弄好,田米去找村裡的裁縫。
其實這個年頭,很少有人去找裁縫,一般家裡的衣服,都是自己縫縫補補的,隻有買了布料,做新衣服的時候才去找裁縫。可惜田米對于針線活無能為力,隻能去找人幫忙了,她想到直接找田家村的裁縫會落人口實,所以隻能去打聽下需要什麼東西,然後再去别的地方做衣服。
這個裁縫叫田建明,今年六十歲了,幹活的時候帶着厚厚的眼鏡片,從側面看,鏡片比三十圈年輪還厚,他側身坐在一個破舊的縫紉機前面,慢慢悠悠的踩着縫紉機,看見田米進來了,放下眼睛,仔細端詳:“你是田家幺妹兒,田米嗎?”
“爺爺,我是。”
“喲,越來越好看了,長開了,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大頭娃娃呢。”
“爺爺,您倒是沒怎麼變,最近身體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不過啊,幹活是越來越慢了,老了老了,快入土了,能幹一天算一天啊,哎,田幺妹,你來找我啥事啊?”
“哦,爺爺,我想問問你,給爸爸和哥哥做棉襖的話,需要什麼啊,我知道布料少不了,還有棉花,但是前後需要的形狀是不一樣的吧?”
“你要給你家爸爸哥哥做棉襖?”
田米點點頭。
田建明伸出手:“你家發财了?”
田米歪歪頭。
“你有四個哥哥,再加上你爸,你要做五件啊,那不是發财了是什麼?”
“哈哈,爺爺,你想多了,我就是計劃一下,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計劃嗎?其實我心裡隻想給我四哥做,但是總不能隻給四哥吧,那就是對爸爸的不尊敬,别的哥哥看到會怎麼想?你懂我意思吧。”
“呵呵,你們家那麼多男人,你想專門對誰好都不行呀?挺難辦的。”裁縫的表情緩和了很多,一副理解田米的模樣。“我小時候跟你一樣,我有五個姐姐,那時候五姐跟我年齡近,對我特别好。我也一直想着給我五姐做件衣服,我就是因為這個學裁縫的。大姐特别不樂意,我跟大姐說,下次一定給她也做一件,後來我大姐嫁人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想不到爺爺還有這麼一段傷心的往事啊。”
“有啥好傷心的,家家戶戶不都一樣,你看看你現在也一樣,窮嘛,哪有那麼多錢給每個人都弄一件衣服呢,有這份心就好了。不過,你為啥偏偏給你四哥弄呢?”
其實田米也是随口說的,在田家,四哥的存在感幾乎為零,每次大家在一起,四哥都一言不發,每次爸爸發怒或者生氣的時候,四哥表現得比誰都順從。田米幾乎很少跟四哥說話,當然,四哥也沒跟她說過話,所以,有事就甩給四哥比較好。“四哥平時不怎麼說話,我怪心疼他的。”
“他現在學乖了是吧,知道收着尾巴做人了?也是,他闖了那麼大的禍,全家幫他背債還債,他是該成長了。田幺妹啊,聽你這麼說,你四哥現在是成長了,脾氣也收斂了。”
!!!田米根本不知道,這是又一次get了新的知識點嘛?田米太難了,全家替四哥背債怎麼回事?那她現在給一個背債的人做衣服會不會太突兀,看着四哥不說話還以為他天性如此呢,原來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爺爺,四哥現在可好了,特别溫柔,一天基本不怎麼說話,幹農活也比誰都賣力。”
“是啊,也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
“可是,他背債……也給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