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粼粼:“田米,田米,你還是直接拒絕我吧。這事就算了了。”
田米:“你先等等。你說的對,工作調動我作為高中生,的确是不該插手。”
不愧是田米,她竟然覺得自己能行。
“不過呢,如果舅舅是想去一個效益好的單位多拿些獎金的話……罐頭廠,也不是不可以。”
方粼粼大跌眼鏡:“田米,你這話啥意思?我怎麼完全聽不懂呢。咱們周市罐頭廠就一條生産線,近幾年都沒有新産品了,南方的罐頭廠遙遙領先,這邊不管是原料還是産品類别都跟不上。家長們聊天的時候偶爾也提過,也許過幾年罐頭廠就關門了。”
田米雙手抱胸,狡黠地一笑:“多虧了你,方粼粼,我現在不僅想給毛紡廠加産線了。我還想盤活罐頭廠。”
方粼粼正在給田米端洗腳水,差點一個趔趄,還好,差一點就是并沒有,但方粼粼剛蹲下就被田米摸了摸頭。
“這病生的真值,毛紡廠要錦上添花,罐頭廠即将被雪中送炭,偉大的田米小機靈鬼也馬上要被方粼粼同學照顧痊愈了!”
自己叫自己小機靈鬼,方粼粼還是第一次見。不過,因為是田米,一切都很合理。
毛紡廠罐頭廠要怎麼樣,方粼粼一點兒也不關心,田米健康又快樂,這真是天底下最棒的事情了。
“方粼粼,你還有錢嗎?我想打個電話。”
方粼粼從口袋裡掏出錢,不多,一塊五毛。昨天送田米來醫院,他把自己所有零花錢全都帶出來了,交了醫藥費,就剩這些了,還好,李阿姨和媽媽輪番做飯送過來,要不然現在連這一塊五都拿不出來。
田米昨天發着燒,一點兒錢也沒帶,而且,她其實也沒什麼錢。
“公用電話打長途一分鐘就是一塊五毛錢,”田米想了想,等會該怎麼盡量壓縮通話時間,好在一分鐘之内把所有要說的話提綱挈領的說完。
“走,咱們出去。”
方粼粼趕緊給田米披上外套,兩個人先去了醫院的傳達室,如田米所料,這裡的電話不能打長途。兩個人沿着街走了一兩百米,終于看到了一個公用電話鋪子。
“老闆,這個電話可以打長途嗎?”
“可以,你要打哪裡?”
“田家村。”
“是北鎮的田家村嗎?”
“對。”
“可以,一分鐘一塊五,你有電話号碼嗎?”
田米報出了電話号碼,電話是田家村去年才有的,為的是方便油井與市區的聯絡。
“叔叔,我就打一分鐘,到時間你就幫我挂斷。”
“好。”
撥号前,田米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接電話的人至少是個認識的人。
“喂,你好,我是田米。”
“田米啊,我是奚叔叔。你咋來電話了?還好嗎?”
“奚叔叔,你先找張紙,記住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
“好好,我手邊有紙,你說。”
“三天後,也就是11月2号,請我三哥田三谷帶十五到二十隻自己家養的長毛兔到周市迎賓招待所。請奚叔叔給他寫一封介紹信。”
“好好,太好了,我會轉告老三的……他兔子養得非常好,把廢棄的兔子窩都用起來了,也投入了不少時間精力,看來是有銷路了……”
“奚叔叔再見。”
看到電話亭的人舉起了手,田米飛快地說了再見,而那一邊奚隊長的話似乎沒有說完,估計這會突然聽到挂斷聲然後正懵着呢。
打完電話,方粼粼把錢遞給公話亭的人。
“方粼粼,你餓不餓?”
“沒錢了,咱們就餓着吧。”
“也行。”
兩人相視一笑,“晚上也不能吃太多。”
“對,會暈碳,反而對身體不好。”
“暈碳是什麼意思?”
“就是指人攝入大量碳水化合物就會犯困。碳水化合物就是米面土豆紅薯之類的。”
“原來如此,我就說我怎麼吃完東街燒餅就犯困呢。”
東街燒餅,在這有點冷風的夜晚,在兩個人的腦海中,香味似乎浮現了出來。
“暈了多不好,咱們還是清醒點吧。”
“是是,感冒剛好,就别把自己再搞暈了。”
“哼哼,咱聊點開心的事吧,你看你病都好了,還開開心心的,真是太好了。”
“而且,我三哥就要來了,我三哥人超好的,你們應該會聊得來。”
“是嗎,那我可太期待了,哎,她長什麼樣,跟你像不像……”
聊着聊着,兩個人也就忘了餓了,雖然是沒錢的日子,可是又充實又開心,田米可太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