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頭廠,園區中央,空地,平時開集體大會的地方。
往常,廠裡有重大活動,一般都會在這裡舉行。
下午三點半,廣播裡開始播放廣播體操,集合的音樂響起來,一些員工會走過來參與。
活動不是強制的,所以來的人不多,一些員工忙活着工作,聽到集合音樂就出來曬曬太陽,多的是繼續留守在崗位上的員工。
田米在園區中心的大台子上,架起了一口鍋。
人陸陸續續過來,不少人都好奇這口鍋是幹什麼的。
也有人瞄了一眼就開始跟着音樂做操。
田米不疾不徐,在少部分人的注視下,從籃筐裡拎出一隻兔子。
一手抓着兔耳朵,提溜着兔子,一手拿出一根注射器。
“哎,那人在幹嘛呢?”
“拿了個毛剃光的活兔子。”
“這個人我好像見過,周市一中的!我去看過她的跳級大會,從初一跳到高一的那個!”
“沒錯,叫田米!我也去看過。她不好好學習,到咱們廠區來幹啥?”
“是啊,還提着這麼醜的兔子?她抓着人耳朵,感覺兔子要反抗啊!”
“老天,快看,另一個手拿的是針頭吧,這是要給兔子打針啊???”
“不是吧,這是玩醫生遊戲呢?”
田米聽着大家的讨論,看到越來越多的人走過來,很好,這就是她要的效果。
這時候,廣播操也接近尾聲了,最後的跳躍運動很多人不跳了,走近田米。
田米不疾不徐把注射器針頭插進兔子的耳緣靜脈,緩緩推入空氣。
一、二、……十。
兔子漸漸失去了知覺。
方粼粼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他知道田米肯定要做兔子肉,但是不知道原來兔子可以是這種死法。
如此安詳、平靜……
他剛才甚至還想,如果田米沒法殺死兔子,他作為一個男同學,怎麼都該出手相助,且!他甚至想了想用什麼刀砍什麼部位。
他見過父親殺雞,他覺得應該是差不多的。
田米跟生物老師問過了兔子的解剖步驟,跟自己記憶中大學時候解剖兔子差不多,不過解剖多為了觀察髒器,需要特别小心翼翼不破壞器官,但是取兔肉就沒那麼多講究,田米将兔子的四肢固定在四個角,對準腹部一刀劃拉下去。
雪白的手套立馬浸染了紅色的血液。
“啊哦喲!”有女同志不敢看,但是遮住一隻眼睛還露出另一隻好奇的繼續看。
聽說田米來了,方粼粼的舅舅忙把工作交給工友,忙不疊趕過來,一邊大喘氣一邊站在最前面。還好,來的很及時,才剛剛開始,雖然不知道田米要做什麼,但是,田米就等于轉機。
說明方粼粼一定把自己說的話放在心上了,且,田米實施了行動。
田米把心肝脾肺囫囵扔到一個罐子裡,然後扒扯兔子的皮,兔皮不好吃且可以留給毛紡廠,所以她盡量保留完整。
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田米的手法也越來越娴熟,幾隻兔子很快就取了一大盆肉。
方粼粼和田三谷給田米打下手,田三谷把血淋淋的兔肉用水洗幹淨,方粼粼把收集到的全部香料整整齊齊的排在桌上。
然後兩個人開始生火。
火苗越來越旺,田米把兔子肉全部切丁。
對于田米來說,雖然好久沒有下過廚房了,但是該有的技藝都在。畢竟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她就是靠着廚藝存活下來,所以做飯對于她來說,輕松拿捏。
而方粼粼的角度來看,他又看到了一個打破以往任何時候印象的全新的田米!
他以為,一心撲在學習上的田米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而且,她隻喜歡吃一些新鮮的原生态的東西,方粼粼還以為是因為她沒有吃過重油重鹽……
如今看來都錯了。
火燒忘了,兔肉和輔料都配好了,田米一勺油倒進鍋裡。
那動作,娴熟的像方粼粼下館子才見過的大廚。
田米開始順時針旋轉鐵鍋,油也開始均勻地受熱,田米往油裡面加入蔥姜,不多時倒入全部兔肉,不斷的翻炒,直到兔肉變成了好看的金黃色。
田米繼續旋轉油鍋,一瞬間有火焰竄上來,然後很快被鍋底蓋下去。好像在看表演,台下的人有些開始喝彩,有些開始故鼓掌。
田米平時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但是能跑能奔能跳能爬,掌起鍋來,沒想到力氣這麼大!這一瞬間,方粼粼覺得田米跟剛來周市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她不再是小毛孩了,她是個強壯有力的铮铮少年。
田米往鍋裡倒入醬油,一瞬間,兔肉的顔色變紅,已經開始有香味傳出來。
田米放入幹辣椒小火慢炒,她不停的翻轉,随後她看向方粼粼:“要來試試嗎?”
方粼粼毫不猶豫接過鍋鏟,學着田米的樣子翻炒裡面的兔肉,他的動作并不熟練,幾次差點把鍋給掀翻了,好在田米反應快,一直握着鍋把手,調整着角度。
方粼粼不僅贊歎,這炒菜,看起來很難,實際也不容易。
田米真是太厲害了。
炒了一會兒,方粼粼胳膊都酸了。
田米加入花椒粉,花生米顆粒,大火繼續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