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雪沒眼看,将毛巾疊成整齊的小方塊。
她靈光一閃:“系統,任務完成了嗎?”
[嗯嗯嗯?什麼任務?]
系統一臉懵。
“偶像劇的任務呀。上藥,撲……”
池映雪摸摸鼻尖,“那個,這些橋段還不夠偶像劇嗎?”
系統:[是耶,可是任務面闆沒有亮。]
它苦思冥想一會,猜測到:[會不會需要一點東西點綴,比如說,額……]
[台詞?]
系統兩眼一眯,露出傻白甜面對霸總的微笑,因為沒有下巴顯得不倫不類。
[歐巴,擦浪嘿?]
池映雪:…………
有時候真覺得,這小系統的腦回路和李聞蟬一樣神奇。
回到班上時,萬蘇瑤正捧着她桌面的日曆,和秋怡熱火朝天的讨論。
這日曆就是蘋安和裴景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很漂亮的立體式,不同花樣的小卡片由下面的一塊橫木槽固定,三個人的生日都被圈出,池映雪又補充上七人群裡的大家。
除此之外還有一把雨傘。因為池映雪偶然在聊天時提過媽媽為她買的東西都是池鯉鯉同款,比如那把紅色的花邊小洋傘,對池鯉鯉那種精緻嬌矜的人來說剛剛好,對她來說,有點誇張。
也是她太寶貝禮物,拿到手沒舍得在驿站拆開,不然不會麻煩别人打傘。
沉思被萬蘇瑤的拉拽打斷。
“小雪你還不知道吧,咱大虹文兩個傳統,十一月運動會,十二月冬研學旅行,這可是最後的狂歡了!幸虧你不是下學期才來,從高二下開始就慢慢過渡到高三備考,大型活動少得可憐。”
“我到現在還懷念高一的夏研學,去的是悉城,海灘和晚霞真的美死了……”
池映雪從未出過國,端坐着聽她講,眼睛亮亮的,偶爾有一刹恍惚。
秋怡拍了拍萬蘇瑤的手,在旁補充:“其實去了以後也就祛魅了,國内外各有千秋吧,那邊生态好,但蟲子和爬行動物真的多到爆炸,尤其是蒼蠅,還有些地方臭臭的……”
“那倒是!”萬蘇瑤拍着手笑,“哦還有,當時咱們住民宿,虎子餓了,毽子說要露一手,結果買回來那邊的豬肉,腥得把酸水都吐出來!”
胡摯立馬開始模仿章子健當時的情态,章子健耳根通紅,從前排沖過來制止,池映雪跟着其餘幾人抿嘴笑。
目光流轉,定格在右側,匆匆收回。
池映雪撕下一張便簽紙,黑筆在手裡搖搖晃晃,始終不知如何落筆。
胡摯被章子健掐出一道尖叫,向後排的李聞蟬求救,李聞蟬和章子健對視一眼,好整以暇:“老男人沒力氣,幫不了你。”
胡摯大聲抗議:“不是吧蟬哥!我可是專門表演給你和雪神的,就你們倆沒見到毽老師當時——唔唔……”
李聞蟬擡了一下眉,抿起嘴,幫他撥開章子健的手。
黑筆放下,便簽紙被貼回原位,粘不牢固,頂部翹起來。
秋怡對池映雪耳語:“李聞蟬上個學期特神出鬼沒,三天兩頭請假,這類活動一個也沒參加,小道消息說他打算轉去HK念書,請假是去辦手續和接觸那邊的環境。”
萬蘇瑤也湊過來:“現在看,他根本就是不想學吧。”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轉性了,啧啧啧,校霸爆改好學生啊。”
萬蘇瑤抽出一本書卷起來,往李聞蟬那邊遞:“采訪一下,學渣是如何自救成功的?”
池映雪覺得李聞蟬情況特殊,天賦異禀的,不會有什麼參考價值。
卻聽他一本正經道:“我想想。”
“大概是——世上無難事。”
李聞蟬轉着筆,桌面上攤開的背誦小冊子俨然是一首鵲橋仙,塗黑了兩個字。
“隻要肯攀登。”
晚自習放學,保姆車等候在校門口。
魚貫而出的學生中,池映雪停下腳步,紅色的書包帶被捏到變形。
車門打開,秦書朝她快步走來。
“小雪……”
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秦書對着她的耳,咬字清晰,聲音比往常更高,“小雪看見媽媽發給你的短信了嗎?阿姨已經在家裡炖好了排骨湯,你不是想長得更高嗎?吃什麼補什麼,還給你放了些紅棗,補氣血,免得下回來例假又痛。”
“小雪。”秦書終于停下來,“……回家吧。”
“和媽媽回家,啊,就我們兩個人。”
池映雪不由看向她。
秦書從來都是位優雅的婦人,保養得很好,衣着亦講究。
現在卻滿眼寫着焦灼,夾雜着後悔、恐慌等種種複雜情緒,頭發被車座壓亂了,也沒有在意。
「池鯉鯉呢?」
秦書連忙回應:“她自己回去了,媽媽今天是專門來接你,向你道歉的,爸爸也等在家裡呢。”
周圍都是人,不時向母女側目。
秦書攏了攏披肩,拉住池映雪的手腕:“我們先去車上……”
她沒有拉動。
池映雪:「所以其實你們知道我在意她,對嗎?」
秦書語噎。
好半天,她手忙腳亂地解釋:“鯉鯉也是我們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我們不可能把她送到那個環境裡去呀。你最懂事,媽媽隻是……”
池映雪歎了口氣。
「我從來沒有想過把她送走,說實話,你們留下她,我認為很好,因為這說明你們有溫情。」
「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獨占。」
耳邊忽然響起那句話。
貪心一點,也沒關系。
池映雪搖搖頭:「因為我知道那不可能,我隻是想要你們一視同仁。」
“鯉鯉有的你全都有了呀,媽媽都買給你了不是嗎?”秦書立馬辯駁,“還有夜宵,哪一次沒有給你留,那甜品師傅都是我們從國外皇室專門請來的。這次誤會是我們不好,但你這樣說就太過分了。”
十月末的晚風,安靜吹卷地面鋪陳的梧桐落葉。
說實話,挺冷的。
池映雪忽然很輕地勾了勾唇,删掉打字框裡大段的文字。
她将手機揣入校服口袋,轉身離開。
“小雪?”秦書在後面追趕,“你要去哪?”
那并不是地鐵站的方向,秦書逐漸心慌,卻保留一絲底氣。
其實,她也沒别的地方可去。
她就這一個家,至于應家,更不可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