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不到,池靜儉就回複:「哦。」
「好的。」
池映雪本來還擔心他多想或者盤問,準備了好幾種說辭,根本沒派上用場。
哥哥果然有藝術家的氣質,就和美術選修的老師一樣,自由随性,雲淡風輕。
與此同時,李聞蟬剛息屏的手機亮起來,消息一條接一條炸出。
大侄子:「小雪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她?!」
大侄子:「之前我媽讓我陪她看泡沫劇,裡面的學生霸淩同學就是讓對方謊稱和同學去玩以避免家長發現。」
大侄子:「還是說妹妹隻是單純的嫌棄我?我是不是頭像太醜了?還是說年齡有代溝?」
李聞蟬:「停停停。」
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不在另說。在他眼皮底下,誰敢欺負她?
李聞蟬:「好好說話。」
大侄子:「唉……小雪是不是不喜歡我。下午送她來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剛才突然和我發消息說不用接她,要和同學一起回家……這哪個同學啊,靠譜嗎?」
安安靜靜的教室,所有同學都在自習。
池映雪将試卷輕輕翻面,右邊傳來一聲十分響亮的笑。
全班人回頭看去,講台上的徐靜萌露出死亡微笑:“李、聞、蟬。”
李聞蟬笑還沒停,條件反射地站起,用手捂嘴才勉強将低笑改為悶着笑。
徐靜萌:“李聞蟬!你給我出去罰站!”
“好好好,遵命。”感受到左側的目光,李聞蟬難得正色,舉雙手作投降狀。
他壓下嘴角,從好幾本其他教輔底下抽出小題狂做,轉着筆走出門。
轉身關門的時候,嘴角又往上勾起。
池映雪:……罰站還這麼高興,也是沒誰了。
秋夜涼爽。
晚風拂過雙頰,将燙意消減。
李聞蟬靠牆,隔着屏幕教育池靜儉:「這你就不明白了吧,像我們這些年輕人,就愛和同齡的朋友結伴回家。」
「至于那個同學嘛,肯定靠譜,靠譜得不能再靠譜了。再說她想一起走的人,在她心裡肯定起碼是認可以上,你身為兄長,别幹涉人家小雪妹妹的交友圈。」
李聞蟬發完,神清氣爽,将手機揣兜,翻開某人專門挑來的習題冊一道道演算。
放學鈴響,他哼着歌将門緩慢蹬開,擡眸。
池映雪下午沒背書包。肖玉雯給她添置好些裙子,配了一個随身可背的斜挎小包。
她正往裡面裝入一支鋼筆,一枚書簽,白熾燈下尤其刺眼。
又是這支鋼筆。
又是那首詞。
[叮!攻略對象好感-1。]
[當前男主好感:86。]
學校外側的街道,梧桐葉滿地深黃。
路燈下人影糾纏。池映雪跟在李聞蟬身後行走,還有些恍惚。
好感度已經很久沒下降過了,她和系統分析半天,毫無頭緒。
系統:[-1而已,灑灑水啦,宿主這麼擔心做什麼?]
池映雪也不知怎麼和它講,的确,這點小數值不算什麼。
但她就是在意。
穿行在人潮間,才懂得醫生說避免喧鬧環境的意義。不戴助聽器的時候,聽不清就聽不清,像是初獲聽力後試聽過的白噪音;
此刻,放學的人流,靠左馬路上的鳴笛,每一種聲音都更加清晰,合在一起,吵得人腦脹;
心也像被兩枚薄指甲揪住了一樣,不疼,很煩躁。
[叮!攻略對象好感+1。]
池映雪被突如其來的彈窗吓一跳,踩空腳下的路坎。
咚!
又一次,她撞在前方挺闊的背。
微澀的柑橘香撲鼻,似乎聽見一聲很小的“真沒出息”。也不知是在說誰。
池映雪擡手,撥開劉海。
還沒有捂住額頭,手腕忽然被一隻大手握住——更确切說是包裹。
輕而易舉,李聞蟬攥住她手腕,不留一絲縫隙地拉遠:“别動。”
“我看看。”
他根本沒放開。換另一隻手觸碰她額頭微紅的地方,輕輕一點,像是在試探。
……好燙。
如果獵物知道自己會被吃掉,那麼炙烤前感受到的烈焰溫度,大抵和現在差不多。
池映雪的睫毛亂閃,顫了半晌,索性閉眼。
幹燥的手指随即按了上來,在額頭上打着圈輕揉。她知道他關節有力,手勁很大,居然也能夠這麼輕柔,這麼……珍惜。
額頭。剛才不知道紅沒紅,現在肯定是紅透了。
嗒。
“!”池映雪後退一步,這下真的捂住腦袋,睜圓眼控訴李聞蟬。
他幹嘛彈她額頭!?
作案的手指還停留在半空。
李聞蟬扯開嘴角,收手揣兜,彎下腰貼向她的耳。
“一點小……懲罰。”
“池映雪。”
他就着纖細手腕将人拽回,難得對着她流露強勢那一面。
像好脾氣的野獸終于忍無可忍,對獵物亮出獠牙。
“聽好了。”
“不許先記别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