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心計

且說梁大奶奶陪黛玉探望産後的蔺氏，幾人說了一會子話，忽聽丫頭來傳話，說是有人來了，梁大奶奶便道：“甥媳婦兒是自己人，不必拘束，我且去看看。”

黛玉自然道好，起身送她去了。

複又坐定，丫頭們重新沏了茶來，蔺氏笑着說：“聽說二表弟入選天策衛，一下子就授了二等侍衛，真是不得了！”

黛玉道：“表嫂謬贊了，就是剛有了出身了，家裡也算放心了。到底不比大表哥，年紀輕輕，已是瓊州參将。”

蔺氏笑道：“外頭辛苦，還是京裡好。”

黛玉又問：“二表哥可有了出身？”

蔺氏道：“才得了千戶之職。”又低聲道：“這才好找一門親事呢！”

黛玉點點頭，問道：“可有眉目？”

蔺氏笑着努努嘴，示意剛才來的人。黛玉倒是聽了一耳朵“陰家的人”，莫不是皇後娘娘的舅家、忠興伯陰家麼？

他們家的陰克儉原是黛玉公公燕牧的副将，後又接了雲南節度使，深受聖上信任。燕家和陰家如今交情也不錯。于是黛玉會意，道：“這倒是一門好親事。”

蔺氏也很高興，說道：“為了二弟的婚事，父親、母親還有我們大爺，都在發愁。遠在粵海之地，京裡的姑娘如何肯嫁過去？要是在那裡找，又多有不足的，唯恐委屈了二弟……”

黛玉道：“緣分的事，也難說。有時倒也不必急，想來老天自有安排。”黛玉的這幾句話真是發自肺腑。

蔺氏道：“是呢！去年，說一個不成，說兩個不成，别提有多急了。這回遇到了忠興伯，說起他們家正枝的小姐，可巧了，十八歲，好模樣，性情也好。”

黛玉道：“皇後娘娘舅家的姑娘，豈有不好的？！”

蔺氏笑了：“可不是？那姑娘幼時訂了一門親事，誰知男方突染疾病去世了。這才讓我們遇到了。”

黛玉說：“那可要恭喜府上了！”

蔺氏道：“還沒放定，到底不敢外道。”

黛玉點頭，道：“是這個理。”

蔺氏想到燕航剛行了冠禮，算來也是二十了，因問道：“二表弟呢？可有什麼章程沒有？”

黛玉回道：“之前要謀一個出身，否則如何有臉上門提親？如今授了二等侍衛，自當打算起來。嫂子也費心幫我們留意着些！”

黛玉與蔺氏這裡說着話，邬瑞芳在丫頭婆子的簇擁下，走了進來，見到黛玉，連忙見禮，又盯着黛玉看了半晌，方道：“嫂子真好看！”

蔺氏噗嗤笑出聲：“你們姑侄兩個一個毛病，就喜歡好看的人，好看的物事。剛你大侄兒，差點把你嫂子一對紅寶耳墜薅下來，你嫂子一看，不好，為了保住自己可憐的耳垂，不得已，把那對值老鼻子錢的耳墜給了他……”

衆人聽得哈哈大笑起來。

蔺氏又問：“那你這個親姑姑準備送什麼？”

邬瑞芳興沖沖地拍拍手，小丫頭遞上來一個盤子。邬瑞芳拿起上面的一個小肚兜，料子是大紅軟緞絲綿的，倒還罷了，上頭的繡的是一副靈鹿銜芝的圖樣，镂月裁雲，活靈活現。

蔺氏和黛玉瞧了，都不吝啬誇獎，一衆丫頭婆子們也是一個勁兒地叫好。

“怎麼繡出來的，這麼鮮活的活計！”

“咱姑娘手真巧，哎喲喲！”

邬瑞芳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末了，咳了一聲道：“花樣子是甯國公府的大姑娘給的！她最會畫畫了！”

黛玉聽她說起了惜春，便道：“她會畫，你會繡，真是伯牙子期、相得益彰了！”

邬瑞芳嘻嘻笑了起來。黛玉看着她天真無邪的笑顔，心道難怪父親疼愛她，叫人拿來給邬瑞芳準備的東西，俱是精巧的小玩意兒。邬瑞芳高高興興接過了。

蔺氏看着邬瑞芳，眼中也露出笑意。

邬瑞芳又問起沁姐兒怎麼不來。

黛玉道：“她如今哪有空，忙着繡嫁妝呢！婚期定在十一月初三，着實有些趕了！”

蔺氏道：“這麼急麼？那你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