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If線（九）黛玉vs燕臨（第一世）

正月初八，皇帝開印，朝廷也開衙辦公，一切都恢複了秩序。黛玉總算松了一口氣，燕臨不再圍着她轉了。

倒不是她不喜歡和燕臨待在一起，隻是他的目光太過熾熱，有時讓她無所适從。而她也會冒出一些不合時宜的想法，讓她面對燕臨時，有些不好意思。

初十是大朝會，衆位大臣老生常談，勸燕臨大婚立後。有了燕航從中周旋，大臣們雖然催婚，但言辭還是比較婉轉的。

誰知燕臨變了一個态度，居然說了個“好”字。皇帝惜字如金，大臣們可是聽得真真的，相互看了看，終于發現皇帝答應了，開心不已。他們也不敢再次向皇帝确認，就怕他反悔。

下朝之後，燕臨心情很好，不過一回宣室殿，他就換了一副面孔，臉上似有愁色。誰叫他當初答應黛玉，不會逼她呢。事到如今，隻能用點手段了。

不是他逼她，而是大臣們逼的呀！

他踱到司珍院，黛玉正在整理文冊。見到燕臨神色，黛玉隐隐感到不安，她上前行禮，燕臨扶她起來，但是說話的時候，他卻背過身去。

“今日大臣們又在催着朕了，說朕二十六了，應該大婚了。二十六……也不老吧？”燕臨喃喃道：“卿覺得呢？”

黛玉此時心弦一撥，有些明白了皇帝的來意。

“三十而立”，黛玉緩緩應道：“聖上還不滿三十呢。”

“嗯……”燕臨漫不經心地應道，心裡算了一下，發現自己比黛玉大了八歲，八歲也不算什麼，大一點會疼人啊，躊躇道：“可是他們着急來着，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不可一日無主……”

果然麼……

先前有那麼多的女子入宮應選，無不出身名門，夙承華胄。黛玉見燕臨等她表态，哼笑一聲，道：“聖上是開國之君，自然要選大家淑媛，昭明内政……”

而她…小門小戶，父母雙亡…

不知怎的，她與燕臨相識也沒多久，她以為自己是不在乎的，卻不知為何内心驟痛，一時捂住了胸口。

想起從前在大觀園裡，姐妹們玩笑，替她取了個号叫做“潇湘妃子”，真是一語成谶。她如今出不了宮了，日後果然要做妃妾麼？！難道她來到這個世界，依然擺脫不了為人側室的命運？！

昔年賈母為了最疼愛的女兒殚精竭慮，幫助她躲避選秀，并為她選了日後高中探花的林侯之子。可是後來，賈母長孫女、大表姐元春，還是進了宮，最後死得不明不白。

賈家還是一門兩公，而她在這個世界，父親雖然也中了進士，但是卻早逝，收養她的姑父又是小官，家中沒有助力，日後她的命運又将如何？

黛玉茫然。

燕臨追問：“這麼說，你是願意的？”

黛玉慘然一笑：“但憑聖上做主。”

燕臨沒有發現她的異常，聽到她這麼說，心中狂喜，轉身握住她的手：“你也這麼想麼？太好了！朕即刻吩咐他們去辦！”

哎呀，他也是知道女兒家應對父母的小技巧的。

相看之後，如果姑娘沒有瞧上男方，父母來問，姑娘便會說：“女兒還想多陪爹娘幾年！”如果姑娘相中了，便會對父母嬌滴滴地說道：“但憑爹娘做主。”

林氏性子腼腆，不好意思直說，但是燕臨覺得自己聽懂了，轉身就走，興沖沖地要召禮部尚書過來。

黛玉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知道皇帝對她有幾分情意，但他為何對她的苦痛視而不見？難道男人都是這麼粗枝大葉的麼？

還是說，他身為男人，身為帝王，希望後宮“賢女均愛，以廣恩也，哲婦崇讓，以全和也”？

黛玉苦笑一下，她從未像此刻這般苦痛難當，也從未像此刻這般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原來她真的心系于他。

由愛故生怖。

母親勸她的話太有遠見了。聖上是天下共主，并不獨屬于她一人。而她呢，卻因為喜歡，生出了不容于世的貪念。

杜鵑在一旁看了個全場，一開始聽到聖上的暗示，她心底歡呼雀躍，為林姑娘高興，一轉頭，見林姑娘西施捧心、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得驚訝起來。

杜鵑也是個細心的人，她把方才發生的事，在心裡過了一遍，立刻明白了原委，心中又好笑又擔心，連忙上來為黛玉解惑。

隻見她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說道：“婢子在此恭喜林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