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格林摸着瑪麗的頭發，語氣溫柔的安慰着正在他懷中啜泣的瑪麗。

“很緊張，我很少會這樣，因為這種事情失控。”瑪麗說。她擡頭，有些委屈。

眼睛還留着淚水，但很快，她就恢複了平靜。

“走，我們先去安全的地方。”格林拉住她的手，兩個人一路拐進了小道裡。

他們按照計劃要去一個坐落在城中最魚龍混雜的黑色地段，這裡是真正的混亂之處，三教九流彙集于此。

一路上瑪麗格外的謹慎，生怕遇上夜巡的衛兵。

很不巧，還是遇上一隊巡邏的士兵。

“看來就先在這裡躲一夜。”格林指了指木桶。

瑪麗無奈的點點頭。

兩個人擠在一起。

聽着外面的腳步聲過夜。

等徹底安靜下來，瑪麗這才合眼。

*

第二天走了大約一小時，終于來走到最陰暗的角落。這裡連銀蛇會的人都很少來。

瑪麗喘着氣，看着歇腳處的外觀，她别無選擇，隻能硬着頭皮鑽進去。

她偷偷觀察格林，對方到是沒有任何嫌棄的意思，他反而表現的很感興趣。原本以為錦衣玉食的皇子面對一落千丈的生活會有所失望，結果相反他反而安之若素，認為這樣的日子充滿了冒險。

或許，他更适合自由的日子。

瑪麗笑了笑。

看見對方并沒有流露出過多的負面情緒，她的心态也變得更好。

“這裡很安全，我們可能要住上一天，希望你不要嫌棄。”格林說。

“我怕你不适應，昨天晚上你看起來臉色很差。”瑪麗說。

格林一把抱住瑪麗，重重的吻了一下瑪麗的嘴唇。

“有你在這裡，我還嫌棄什麼，比起精緻的宮殿，我認為這裡更像是天堂，神明的居所都比不上這裡。”

瑪麗前掐了下格林的腰。

“好痛。”格林叫了一聲。

瑪麗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她摸摸格林的臉。

*

這間看上去黑漆漆的驿站終年不見陽光的房子像是一隻爬在地面上的巨大黑甲蟲。

黑色的外牆，紅色的門。一對窗子灰蒙蒙。就在貧民區最深的一個小巷子裡。四面都是高牆，陽光死了，可天還是亮的。

瑪麗推開紅色的大門。

一股臭味襲來。

像是腐爛的肉塊。

“要是帶上小蛇就好了，可惜我把它們交給了蒂姆，我的一個朋友。”瑪麗說，“它跟着我吃不上好的，跟着他大概有吃不完的屍體。”

瑪麗輕描淡寫的說。

格林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你不喜歡我說這些？”

格林很快恢複了笑意，他小聲的在瑪麗耳邊說。

“我們最好小聲一點，在沒有改變外表之前。”格林謹慎的說。

“不，你是因為我喂給它吃屍體的事情而感到不安。”瑪麗說。

“不是，真不是，好了我們先上去吧。”格林道。

兩人和老闆交談了幾句之後就拿着鑰匙準備上樓。

大堂說不上幹淨，空間卻不小，窗子開得老大，可還是暗暗的，房間裡點着燈，一群人圍坐着看兩個人賭牌。

瑪麗看見幾個黑巫師，他們随身戴着人體骨骼制成的魔法道具。

其中一個人還多看了他們一眼。不過很快就将注意力落在了自己的事情上，沒有人關心這裡又來了什麼怪人。

最多說一句這兩人怕是哪個貴族的私生子。長的像那群耀眼的貴族。

“你第一次住這種旅店？”格林問。

瑪麗不屑的開口：“我住過更差的房間，我可沒有說謊。”

兩個人靠在一起，格林用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較為幹淨，這讓瑪麗有點意外。裡面的房間是用心打掃過的，聞起來還有花香。瑪麗走了幾步。

窗戶外是一個頂棚，下面還對着草料，方便出逃。

她心想：不錯，這裡是個好位置。

她放下手中的小包裹。

牆上有斑點，沒有洗漱的位置。

床褥很幹燥。

格林坐在床上，整個人癱軟着。

“要一起睡覺嗎？”他說。

瑪麗鎖好門。

拉上窗簾。

“我覺得，要，我很想要。很久沒有要了。”她說。

*

夜半。

世界安靜了，隻有兩個人，融在一起，天地星辰都死了。死在黑夜中，濃稠的雲壓下來，貼在木闆上，晃悠悠的，壓在一起。

咯咯咯響着。

地闆上鋪滿了衣服，一件一件，七零八落，誰也不挨着誰。

影子來回的動，一點點的動，有時又很快。

隔着一層紗幔，一層薄薄的紗幔。

瑪麗看見了月光，她以為這裡應該什麼也看不見的。月光看起來冷冷的。

她反過來，壓在格林的身上，雙手按住對方，銀色的頭發覆蓋住格林的臉。

“我以為看不見月光。”她說。

“你看見了月亮？”格林問，他的手指撩起瑪麗的頭發。

他躺着，渾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