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亞文戴爾】
仲夏夜悶熱潮濕。
漫長的雨季後城堡中的蚊蟲猖獗,這是少有的事情,亞文戴爾極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座城市原本由魔法守護,滿城種植的藍天奎樹有效的驅趕毒蟲。但在不尋常的雨季後,一夜間,防禦毒蟲的植物全部澇死。
就連皇子的寝殿也難以幸免。
吉利斯是今年才入宮的,他一直在聖城工作,是聖母主教的副手,一個不起眼的文官,他随着二皇子法亞爾一起進入宮廷,在這裡繼續開展他的宗教業務。可惜,入宮之後,他幹的工作和自己的本職毫無關聯。
這一年他很不習慣,畢竟是從文官變成了私人助力,像個貼身的男仆。他覺得将來自己可以去當貴族的大管家。
他不喜歡這份工作,但又不得不在,法亞爾,他的主子,上司,管理他的主教大人現在生命垂危,幾乎要死去。
還好被科學院的瘋子救回來。
這件事除了宮中的要員,還沒有幾個人知道。
吉利斯走在前面,若有所思的望着不遠處的身影。
“可以停一下,我看皇帝陛下進去了。”吉利斯對身後的醫生說,那醫生是年輕人,是從科學院調過來的。
“哦,可這湯藥需要即可服用。”他說。
吉利斯有些不耐煩,他十分讨厭這些不懂變通的科學家,這些人沒有任何的魔法天賦,也不是貴族子弟,最多是富商家的孩子,多數還是私生子或者次子,全部是舊時代上不來台面的人。
現在借着學者的頭銜出入宮廷,仗着教皇大人的口谕,以真理和科學為榮,開啟了另一種信仰方式。似乎任何事物都不能違背他們的“科學之神。”
這也是一種迷信。
吉利斯想:這就像我那不信仰主流宗教的老姨媽一樣,她笃信舊神,那些被神雕都要除名的神明,時代遺忘的,不曾留下姓名的,就是自然本身,大地本身,不存在體系和文明。
但這又有什麼錯呢。隻是很煩人而已,唠唠叨叨的。
“你這話可以對皇帝說,他是個好脾氣的人。”吉利斯不快的道。
那年輕人準備說些什麼,看見吉利斯嚴肅的表情和充滿嘲笑的眼神,還是暗自多想了一會。
“恐怕我要重新做一碗了,下次還是要多準備些原始的材料,總是要喝最新鮮的,保鮮技術并不是人人都有。”那年輕人說着,沒有看任何人,隻是盯着手中的碗。
吉利斯歎了口氣,他讓那年輕人回去。
“皇帝要和殿下說些什麼?”那年輕人自言自語。
“總之不是我們應該想的。”吉利斯說道,他是個謹言慎行的家夥,從來不說八卦。
那年輕人知道問不出消息隻好灰溜溜的離開,回到他的實驗室,那些充滿先進儀器的地方。
吉利斯站在門口,等着皇帝從房間裡出來,他知道自己最好不要離得太久,也不要引起任何人的反感。
皇帝不希望人們談論他兒子們自相殘殺的事實。
這搖搖欲墜的帝國。
刺傷二皇子的兇手很快被抓住了,花了不少時間才問出來,拷打審訊下了些功夫。
得到的答案并不令人滿意。
這和太子有關。
當下一提起就會鬧得不可開交的皇子。
奧斯頓殿下。
吉利斯打從心底還是更喜歡奧斯頓,他很了解法亞爾的脾氣,甚至聽說過他的秘密。這秘密他也不會外說,他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
“我希望你不要恨你的兄弟,我知道這句話會刺傷你。”皇帝很難得沒有穿戎裝,這段時間他天天打扮的像個将軍。
來看兒子的時候他穿了件絲綢上衣和質地柔軟的下裝,看起來有點像睡衣。沒有戴皇冠,更沒有戴任何的配飾。
他的眼睛是一對豔麗的紅寶石,是夜間樹林中的動物。面容立體深邃,有一股令人恐懼的氣質,陰森森的。
法亞爾和他的父親恰好相反,他看起來很溫柔,五官柔和,毫無攻擊性。
他正靠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本書。氣若遊絲,蒼白無力。
“我不會憎恨任何人,諸神告誡我們要謙卑和善,我是智慧的信徒,也是您和母親的孩子,我知道奧斯頓隻是受到了蠱惑,他也隻是恐懼,懼怕謠言。”法亞爾說,他擡起頭,藍色的眼睛是平靜的湖水,淡淡的。“但我隻是想做好我自己,和他不同的角色。“
他的眼睛讓亞伯特想到自己的妻子,隻是和妻子瑞文娜出衆樣貌不同,這孩子顯得有點平庸,隻是在平常人裡面算清秀,放在有半神之血的貴族裡,在外表上簡直不值得一提,很少有純血的神之子會如此的有親和力。
亞伯特覺得這是件好事,雖然不得不承認這也是神力稀薄的代價,但這讓民衆更喜歡他,他有親和力,讓人喜歡。而不是恐懼!
奧斯頓讓大家感到害怕,他是最接近與先祖的存在,就像是那死亡之神的翻版,令人不悅的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