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劉牛洋還是磨磨蹭蹭地吃上了哈迪斯做的貢品。

因為這個倒黴孩子終于發現氣氛不太對了。

飯桌上，除了他和甘幽霜外的守夜人都吃得沉重，每一口咽下去就像吞進去一個秘密，幾人臉上凝滞而陰沉，風雨欲來。

“兩位有什麼見教？”

伴随着一聲輕響，秋風雨左手放下筷子擡頭，視線主要鎖定在安科身上。

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中指上的青銅鎖鍊戒，随後面色沉靜的不動了。

“誰手機開振動模式了？”

淩寒把手上的東西放下，疑惑地按着桌子。

桌上剩下的菜正在顫顫巍巍地在盤子裡跳動着，那盤穆薩卡的殘骸都快被從十三層抖成三層了。

“老秋，你别緊張”

見狀，安科隻能無奈地安撫道。

自從自殘又長好後，他就看見了不一樣的世界。

今天，他需要确定一些事情，僅此而已。

秋風雨呵地笑了，他右手跌跌撞撞地拿住自己手邊的金杯，想喝一口，結果手抖了半天都沒對到嘴，一氣之下把杯子團起來嚼了。

“我沒有！”

他哽着脖子，不知道是強裝鎮定還是被那杯子噎得脖子拉出去二裡地。

這下所有人都感覺不對了，大家在看到秋風雨表現後就互相打量着，似是防備，又似是迷茫。

安科用左手把頭上垂下來的觸手梳到耳後，然後友好地朝所有人笑了笑，“真别緊張，你們的秘密我不想知道，哈迪斯也不想知道，我們隻想知道你們都是守夜人，不會背叛華夏，會護着安巴市，對吧？”

他望着眼前五個不同的神力組成的神奇生物說，說完還一甩頭把觸手伸出去給哈迪斯來了個頭錘，讓祂在原地一邊翻白眼一邊搖頭。

【其實我想知道】

【你知道完嘎巴一聲就瘋了】

哈迪斯聞言神色微微一怔，接着若有所思地拍掉安科的觸手，手從壽衣的領口伸進去拿出來一本《克蘇魯常見眷屬》看了起來。

“不，絕不可能！”

被青色水晶包裹着的晶體簇堅定地甩動着晶體間青銅色的塵埃般的觸手，發出上萬石鎬撞擊鐵礦的聲音。

“華夏是我的家啊！”

被宛若藍色鲸魚水晶包圍的白色蓮花異常激動地張開花瓣，露出裡面全是魚卵和觸須的花蕊，他的聲音粘糯混亂，時而仿佛海浪撞擊岸上的泥沙，又時而好似蓮子發芽般細微。

“這裡是唯一的可以自由閱讀的地方，我很喜歡”

那是黃銅鑄就的機械，齒輪和蒸汽的混響讓她宛若西幻世界的人偶，身上閃爍的紅色燈組變成矩陣，正在不斷的計算着什麼。

“我靠你們說完了我說什麼？”星光發出轟鳴聲，那是一團籠罩了整個房間的星雲，此時正在不斷裂變。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反正我在安巴市肯定死在群衆前頭啊”

爆炸的霧霭混着白洞的耀光讓他看起來特别不服氣。

反正安科感覺劉牛洋是個光污染。

“诶？”

宛若散碎水彩的存在迸射出自己的水墨小點，那些小點在落在周圍後短暫地把接觸的空間變成了水墨，接着又變了回來。

甘幽霜不知道安科要幹什麼，他選擇乖巧的在原地等待。

說句實話啊，坐在安科身邊安靜看書的哈迪斯反而是這群人裡面含人量最高的一位。

認真起來，這群玩意能組個小隊把哈迪斯砍死再分屍了。

真的，安科都不知道他們幾個在怕什麼。

一群怪物擱這玩Cosplay呢？

趁着他們表态的功夫，安科看了眼窗外的夜幕，散發着不同顔色的骰子和幾個骰子壘成的月亮被自己的觸手托着，在自己的要求下閃着該有的溫馨顔色。

我也Cosplay，嘿嘿。

此時，哈迪斯也勉強看完了一頁介紹修格斯的圖譜，用爆着青筋的蒼白大手捏着書的一邊把書蓋上。

【所以…全都是？】

祂微微擡頭，若有所思地望着安科。

【嗯，真身你别看了，怕吓死】

安科覺得守夜人上頭絕對知道這幾個人的底細，所以根本不管他們，這才搞得整個安巴市的守夜人平均工資三千五。

而且…

他感受着整個安巴市的人。

自己濕軟的觸手捧着每一個勉強聚集成一團的黑泥，讓他們在這黑泥和觸手組成的城市裡宛若某種智慧生物般行動，仿佛末日後的殘響，那是不甘的執念化作的慣性，讓他們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巨大的悲哀包圍了他。

自己的神力是能複活人的，如果安巴市真是人住的城市，不可能是現在這個慘兮兮的樣子。

人就算了，連房間外正在水裡遊泳的龍都是這個樣子。

這個世界，已經…完蛋了啊！

安科強烈懷疑之前安巴市的消失隻是這些灰燼變出了原型，根本不是安巴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