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
他突如其來的表白把明月怔住了。二人不是在談論對以後的打算嗎?
“我是說,我喜歡你。”叔文握住她的手,臉上溫柔依舊,胸口卻跳得飛快,“這兩年裡,我的生活有了很多變化,其實很令我不安。我也想過這些話該等以後再說,可又總擔心沒有機會說出來。所以今天,我想由着我的私心放縱一次,我想現在就告訴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像現在這樣,無論去往這天地何處,隻有你我,你能明白嗎?”
火光在那雙美麗的眼眸中跳動着,明月從中清晰地看見了自己,她忽然覺得心頭躁動不安,有些喘不過氣。
叔文察覺到她的不适,忙關切道:“你怎麼了?”
“沒事。”明月扶着他的手站了起來,深吸口氣才稍好些:“隻是心跳得有些快罷了。”
“你是說——”
“我不曾考慮過。離開清水山後,身邊的人都忙忙碌碌各有所求,而我好像永遠在他們之外。我不清楚自己所求為何,也不清楚自己對你的感情與你期待的是否相同,我要想一想。”
對她而言,叔文是後輩亦是摯友,這種感情會模糊許多,她必須要好好想清楚,才能給出一個明确的回答,不負了自己,不負了他,更不負了二人間的情誼。
“我懂。”叔文望住她,莞爾一笑,“我等你。”
二人相并而坐,眼前躍動的火光令叔文放松下來,似乎除了伸手可及的方寸之地,其它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這天地間隻有他們與面前的光永恒為伴。或者,天地也是不存在的。
正當他在溫暖中昏昏欲睡之時,明月忽然按在他肩頭,低聲道:“身後有兩人靠近,不足十丈,鬼鬼祟祟必有問題。”
二人眼神交彙,便已了然對方的意思,悄悄摸向自己的兵刃,突然同時起身,合力将燃着的柴火挑向背後的暗中來者。
飛來的火光使得偷摸靠近的兩人現了蹤迹,此刻再躲藏已沒有什麼意義,兩人一躍直向他們襲來。
天光初亮,濃霧在林間纏繞,迷了人眼看不清前路,隻有一片朦胧的白遮住了初升的日光。
叔文呼喊着明月,然而回應他的隻有濃霧中的回聲,空洞洞,白茫茫。
樹影在眼前微微顫動,就在他疲憊的停止東奔西撞時,一道身影從霧中緩緩靠近。
“你沒事吧?”他擔憂的詢問,明月卻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忽而脫力向下墜倒,叔文連忙伸手攬住了她,卻發現自己雙手濕潤,竟是染了滿手的血。在明月身下,她的衣衫正開出一朵濃郁的花。
怎麼會?發生了什麼?他害怕極了,驚慌失措地握住明月的手,卻隻感到刺骨的冰涼。
這一定是假的,是幻覺。
這樣的想法讓他從混亂中暫時穩住,情急之下,他一咬牙一閉眼,竟攥緊拳頭向自己臉上揮去,直到有人緊緊鉗制住了他。
“叔文。”
地上的人已經消失了,而身旁,明月正一臉焦急緊緊鉗制着自己的胳膊,他連忙覆上她的手,是溫暖的。
“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他說着,忍不住将明月抱了個滿懷。
見他恢複正常,明月松了口氣。
叔文又與她分開,緊打量着,“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沒事,隻是剛剛出現幻覺,吓到了。這霧有問題,或許那些人此刻也陷入幻覺,我們趁現在趕緊離開。”
濃霧中,兩道黑影追逐厮殺着。他們似是被心底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所挾持,要将自己之外的他人都置于死地才能感到安心一般。
直到太陽升至高空,濃霧散去,才發現對方竟是與自己同行的隊友。
一人站着,滿身傷痕,而躺下的人,已無生機。
待清醒之後,他竟覺得渾身輕松,忽而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