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文沒有回答,挽過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用那雙裝滿星辰的眼睛柔柔望住她,“說出來,怕是要掃興了。”
明月覺得自己在被蠱惑,可這種感覺着實很好,令人沉溺,“那便不要說了。”
遠處,一團黑影在粗壯的樹枝上坐下。他不再注視熒熒光點中依偎的兩人,而是惬意地斜靠着樹幹休憩,遙望向天空中那輪圓月。
烈日當空,看着橫在自己頸側的刀,叔文默默歎了口,“我認輸。”
明月轉手收了刀,“你又輸了,這兩年真的沒有偷懶嗎?”
“小師叔你真的好傷人!”
明月沒有理會他的嗔怪,轉身向桌旁走去,“還好你書讀得多,不如趁早考取功名,以後可以去當個文官。”往日師兄也常說他練武底子差,念書倒有些天賦,隻是不愛把心思用在上面。
“不去,不喜歡。”叔文接過她遞來的涼茶,賭氣似地仰頭喝了個幹淨。
岐大夫正從走廊路過,看見他們,招呼道:“陳峰他們出活去了?”
“是啊,私活,一斑跟着去的。”
“噢。有點小事兒麻煩你們,這會兒要有空,去庫房裡幫我洗幾個酒缸來。”
廚房旁邊有一間放雜物的屋子,兩人搬到一半,叔文看到了角落裡的大水缸,指着它笑說:“還記得嗎,小時候有一次我寫不出課業,師父罰我不準吃晚飯,最後實在太餓,我就偷偷去廚房找吃的。”
明月也想起來了,“第二天師兄見你在缸裡抱着啃了幾口的大白菜睡得正香,不僅又罰你抄書,還禁了足。”
“是啊。”提起後續,叔文忍不住抱怨:“從早到晚抄了整整一個月,手都要斷了,師父他竟然嫌棄我字太醜賣不上好價錢!”他傾着身子,指着額頭一角給明月看,“摔進去的時候還撞到了這,可疼了,你看看留疤沒。”
明月湊近一看,搖頭道:“沒有。”
“你再仔細看看。”
确實沒有。明月看着他期待的神色,猶豫着伸手揉了一揉,叔文這才滿足的起身,“還是小師叔心疼我。”
岐大夫的偏院中列着幾排架子,上面攤放着一籮籮谷物,空氣裡蒸騰的谷香中還拌雜着些許奇怪的味道。明月趴在跟前好奇地觀察着,“岐大夫是要拿草藥釀酒嗎?”
“對啊,這可是獨門研制,外面可買不到。”
不一會兒,岐大夫抱着個瓦罐從屋裡出來,“他們都不在,隻能勞煩你二人多辛苦些。”
三人忙活完已臨近暮色,為表謝意,岐大夫特地取出兩壇往年釀的酒來,就着叔文炒的幾個熱菜,三人舒舒服服邊吃邊唠。
大部分時候都是岐大夫在說,暖酒下肚,他話也多了起來,一會兒抱怨叔文老來偷師,說幹脆直接來做學徒多好,一會又說起自己早年離家的經曆,感歎着年華易逝。後來說着說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叔文隻好将他扛回房間。
明月收拾了碗筷,回來時叔文已經坐在躺椅上等着。見她過來,伸手将剛才飯間沒喝完的酒壇遞給她。
“時間還早,我們喝完它,岐大夫平常可藏着不舍得給人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