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沒法卸,直接砍鍊子。”王幫主說着拿過了明月手中的刀。
兩人正扛着叔文往外走,外面忽然傳出些動靜,王一斑直接進來道:“爹,外面起火了。”
“叫大夥撤退!”
這時明月拉住王一斑,“我去斷後,你和幫主先帶叔文走。”說罷不等他拒絕,将叔文交到他手上,“我輕功好,比你跑的快。”
起火點不止一處,看上去并非偶然,她邊向裡走着,邊吹響撤退的暗号。
火光中不時有人影跌跌撞撞向外而來,她湊近一看,卻未見過,該是無惡寨的匪徒,但看他們的狀态,又不止像是吃醉了酒那麼簡單,似乎神志不清隻是靠本能在逃離。
不對勁,火越燒越大,屋頂蓋的幹草最是易燃,房梁燒斷,房柱都開始倒塌,卻始終不見有人來救火。
恰有一黑影閃過,身形矯健,或是放火之人?卻怎麼連他們自己人也要燒死。明月正要追去,正巧王一斑返回來找她,“明月!人齊了我們走!”
她再一看,便也不知那人去往哪裡,想着叔文此刻的狀況,稍一糾結便也沒在去追,随着王一斑離開了。
回到長運時天已大亮,岐大夫看過叔文的傷,向她道:“你先去休息。”
明月自然是不想離開,王幫主勸道:“你已奔波一整日沒休息,若你累倒了,誰又來照顧他?”
她也明白王幫主是怕自己看着難受,盡管實在放心不下,也隻得先出去不在此處幹擾。
王一斑帶她來到之前住過的房間,那裡的陳設沒有變動過,而與她在此暢談夜話的人卻生死難料。淚水打濕了枕頭,在痛苦與疲憊的糾纏中,她終于睡去了。
“小師叔,以後你會和什麼樣的人成親啊?”
二人坐在老樹的枝幹上,眺望遠處連綿的景色,濃密的樹葉遮蓋在兩人的頭頂,像是包裹着秘密。
今日陽光很好,看什麼都很清楚。
“不知道。我也要成親嗎?”。
“世間女子都會成親的。”
十三歲的明月想了想,回道:“既然要承襲師門,那自然也是選一個能與我同留在此,跟随我,協助我打理事務的人。”
“可是我——”身旁的叔文突然直直栽了下去,明月連忙伸手想要抓住他,卻發現腳下分明是萬丈深淵,自己正站在懸崖邊上。
她過回頭,是一條無盡空曠的路,除了道兩旁灰蒙蒙的迷霧什麼也沒有。
這是夢。她閉上眼,仰身向後墜去。
明月醒來時已出了一身的汗,她看向窗外,發現天色和她睡着之前沒什麼兩樣,于是趕忙出門,正碰上王一斑來看她。
見她已醒,王一斑連忙招呼,“你終于醒了!這睡了整整一天,我以為你也醒不過來了。”
她并不在意,隻是急切的問:“叔文呢?”
對方神色忽然暗淡下來,“他的性命已無大礙,隻是一直昏睡着,沒有意識。”
“沒有意識?”明月不明白,但顯然王一斑不是大夫。
她剛要走,王一斑又攔住了她,“還有一件事,他傷到經脈,即便醒來也怕是……。”
榻上,叔文正安靜的睡着,呼吸微薄而混亂,身上被麻布裹了一層又一層。明月小心扶起他喂食了一些湯藥,卻有一半都順着嘴角流下,隻能拿着帕子幫他擦拭。
又過了幾日,叔文燒退了卻還是不醒,岐大夫看她守在床邊寸步不離,形容憔悴,思來想去還是打定了主意,走到桌旁寫着什麼,揉掉了好幾張紙才滿意,裝進信封交給她。
岐大夫曾見父親醫治過一位相似的病人,“我學藝不精,還未學會父親全部醫術便已離家。不過他住的地方有些偏遠,需要你親自去一趟。你若不知雲頂城在哪,之後我會将沿途所經之處記下給你,你把這封信交給他,他定會相助。若按我父親的法子還醒不來,那就隻能去找那位巫醫,隻是她如今在哪,無人可知。”
明月看着那封信,如見救命良藥,鄭重接過貼身放入懷中。
“我跟你一起去。”王一斑正端着湯食進來,顯然是聽到了兩人談話,“聽說雲頂城在雪山之上,路途難行,我與你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明月卻拒絕了,“他如今少不了人照顧,我不在他身邊,還得麻煩你幫我照顧他一段時日。”
回到家中收拾好行裝,臨出門時,明月叫住了桃蕊和林妙心。此刻家裡人還不知道叔文的事,以為他們又像以往那樣出活去了。
将軍夫人早年薨逝,如今整個家都得靠大嫂打理,二嫂又是個孩子的性子,更聽不得血腥之事,外面的事不能讓她們擔憂。如此,她隻能對二人說,自己和叔文這次要出趟遠門,得好一段時間才回來。
雖然桃蕊見她面色不對,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