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什麼時候還錢?”
賭場後巷,三名打手愈加逼近,王二被圍在巷内,看着對方手中的刀棍瑟瑟不已,邊後退着,邊哀求道:“李爺,這兩日手氣實在不好,您再寬限幾日。”
“這都多久了?别說我們主家不道義,你這帳可是越欠越多。上次已經寬限了你半個月,這次說什麼你都得還上,或者——”
左右兩名打手頗有眼色的上前按住他,扯着他一條胳膊。
“讓我帶條胳膊回去交差?”
王二吓得哭嚎起來,“不,不,李爺,求您再幫我說說好話。或者,您再借我些銀子,等我赢了連本帶利還給您。”
李爺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聽聽,诶,他還想借,哈哈哈哈。”
他突然止住笑聲,呲着牙擡手便要砍,吓得王二縮作一團,急忙喊道:“我家中還有妻兒可以抵債!”
刀自然沒有落下,地上倒是多了一灘黃水。
“早這麼說不就沒事了嗎。”
婦人仍戴着頭巾坐靠在床頭給孩子喂奶,忽然進來幾個男人,四下張望,直向她而來,驚得她抱着孩子連連後挪。
“你們放開我的孩子,王二!王二!你們幹什麼?還有沒有王法?”
門外男人在裝死,婦人想奪回襁褓中的孩子,卻被人緊緊拽住掙脫不得,隻得又踢又咬,惹惱了對方,被人随手抄起桌上的陶碗砸暈過去。
李爺拉開襁褓看了一眼,是個女娃。
幾人從王二家出來時,王二正蹲在門口抱着腦袋,似乎什麼也沒聽到。李爺撇了他一眼,從幾張欠條中抽出一張,扔到他頭上,“再寬限你一個月,若你這胳膊腿還想要,剩下的趕、緊、還。”走前,還不忘踢了他兩腳。
一行人離開很遠,王二都沒有動彈,隻是嘴裡一直嘟嘟囔囔,仿佛如此便什麼也聽不到,看不見,也就什麼都沒有發生。
啪。
“你是個什麼東西?臭婊子!”
劉老爺一巴掌甩在小姑娘臉上,推開門氣哄哄地就要下樓,田鸨兒見狀,連忙過來挽住了他手臂。
“诶呀~劉老爺别生氣~這小姑娘新來的不懂事,您可别為她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劉老爺側過頭伸長着脖子,“你看,這給我咬的,什麼破地方,花錢找罪受,走了走了,跟我那女婿說說理去!”說着又要走。
“诶诶,劉老爺~”田鸨兒再度挽住了他,“出來玩别為個小丫頭片子鬧得不愉快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那有上好的玉肌膏,如玉,快去拿。”
叫如玉的女子連忙應了聲,竄到人堆裡去了。
“今兒吃什麼喝什麼都算我的,咱先去我房裡,我您上藥。”田鸨兒在他身邊蹭來蹭去,倒也當真讓他散了火。
“哼,還是你會來事。”
待二人上樓,周圍的人群繼續着莺歌燕舞,隻那小姑娘還坐在地上,捂着臉抹起淚來。
“你叫什麼?”
聲音分外溫柔,小姑娘擡頭看去,見男子一襲桃色傾身而來,微彎嘴角柔柔看着她。他的笑并不會使人窘迫,不是可憐,也不是施舍,隻是單純的想拉她起來。
“莺莺。”她搭上他襟中伸出的玉手,借力而起卻又不敢看向他了。
“甚美,人如其名。到我房中來,我那有些膏藥。”
莺莺抽回手,頭更低了。
“那你在門口等,我拿給你可好?”
這次莺莺點了點頭,又偷偷向他望去,見他仍微笑看着自己,如冰雪消融後的春水,似林間晨起時的清風。
自記事起,她便一直同姐妹們學習琴詞曲舞,學習如何站坐立卧,如何談笑以及如何取悅。原本,是不該對男人動心,可眼前這人似乎不同。
他本可和别人一樣對自己置之不理,可他看到了自己,還走了過來。或許是因為初來不久,也或許是認為對方與自己一樣,同為淪落之人,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些不該有的東西。
莺莺跟着他向頂樓走去,心下有些犯愁。今日她隻是被喊來唱曲,誰知李老爺卻突然用強,就是不知道田鸨兒會不會懲罰自己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事,男子停下腳步:“不用擔心,今日的事,田鸨兒不會怪你。”說着,轉身進了屋。
頂樓清靜,很少有人往來。
等了一會兒,他還沒出來,屋裡卻傳來一聲脆響,莺莺連忙推開門,“瑤川公子,您沒事吧?”
瑤川正看着地上破碎的胭脂罐出神,見她進來,忙笑着說:“沒事。屋裡的瓶瓶罐罐太多,一時分不清有些手忙,好在隻是碎了瓶胭脂。”
“抱歉,以為出了什麼事,就這樣闖進來實在不合宜,我——”
“無妨。”見她要蹲下身去撿,瑤川打斷了她的話,“一會兒讓灑掃丫頭處理,我先幫你上藥。”他讓莺莺坐到凳上,又擡起她的臉頰。
咫尺之近,見他端詳着自己的臉,莺莺害羞起來,閉上了眼睛。脂膏涼涼滑滑的,随着瑤川的指尖撥得她心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