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她支撐不住蹲下身來,鮮血順着腰間向外流淌,她倚刀強撐着才沒讓自己躺下。
結束的也太草率了。她伸手觸向刀身,指腹停留在“花影”兩個字上,像在道别。
猶記得師父說過,選擇沒有對錯,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結果如何,都是成全自己。
風途忍着巨痛爬到她身後,眼睜睜看着殺手舉起了屠刀,那黑色面具下似乎傳出不屑的嘲笑:這世間果真有很多愚蠢的人。
淚水滑過眼角的傷口,混着鮮血滲入泥土,他承受不住即将失去的痛苦,昏死過去。
這時,黑暗之中數箭齊發,逼得那些面具人當即撤離。而林中,悉悉索索的聲音也追逐而去。
明月脫力躺倒在地,有人靠近俯身查看她的傷勢,她恍惚認出這是無一,便伸手扯住他的衣襟,似是有話要說。
無一倒也配合,輕托起她後背,附耳湊到面前。而後,他滿面狐疑看着明月,像是聽到了什麼意外的事,不過很快就平靜如常道:“随你。”
昏迷了兩日,風途終于有了知覺。他眨眯着眼睛,見自己似乎已回到了王府中。
人漸漸清醒了,渾身酸痛的感覺便也回來了,他活動着麻木的身子,試圖重新掌控身軀,而那日的情形也被逐漸想起,忽然心中一驚。
在旁伺候的小侍正瞌睡着,聽到動靜連忙揉去眼中困意。
“明月呢。”風途的聲音不似平日清澈,帶着幾分喑啞。
小侍搖了搖頭,“不認識,那日回來的隻有你一人,我先去回禀殿下了。”說罷小侍行了個禮,連忙跑了。
“你别……。”心裡一急,風途止不住咳了起來,身上的疼痛更厲害了。
“沒死?”無一恰從門口走了進來。
沒理會他不正經的調調,風途強撐着坐起身,焦急道:“她呢。”
“誰?”
明知故問。風途忍而不發,“明月呢。”
無一不答,笑着坐到床邊,“你是想自己欠我個人情,還是讓她欠我個人情。”
“你什麼意思?”
“你對這個女人動心思了吧。”
盡管風途并未直面回答,但眼中閃過的一絲慌亂還是表明了他的答案,“你對她做了什麼?”
“這話問的,把我當什麼人?放心,昨日瞧她時,還活着。”
活着就好。風途松了口氣,又連忙打聽起明月的傷勢和下落。
那日,無一順了明月的意思,将她就近安置在城外一農戶家中,“不過她确實很危險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啧啧,血都流幹了。”
頓時,風途覺得嗓中幹癢難耐,按着胸口臉憋得通紅,差點沒把肺給咳出來。
無一好心倒了杯水給他,“不過都沒有影響她的食欲。”
“……”
盡管自己與明月并不相熟,無一也不得不感歎明月的頑強,就連風途也在床上昏睡了兩日才醒,而明月卻像永遠打不倒似的,每當大夫以為她要昏死過去,她又用微弱的力氣掙紮着說口渴。
“搞不懂你們,這有什麼好瞞的,這世上又不是獨剩她一位女子。”
風途輕捋着胸口,漸漸恢複過來,“或許……是怕遇到像你這樣浪蕩的登徒子吧。”他說着,頗為不滿地斜了無一一眼,垂目道:“你還記得青扇嗎?”
聽到青扇的名字,無一也收斂了神色,“罷了,随便你們怎麼玩,我隻知道你們欠我一個人情。”他向風途伸出右手,展開手心。
後者皺着眉,卻也妥協了,與之擊掌為誓。
“我一向嘴嚴。”無一說。
風途不敢苟同。
“可要小心些,”出門之前,無一告誡他道:“别認真了把自己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