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很不對勁,以往明月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就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完全沒有半點平日裡的兇狠乖戾,或調笑戲弄人時的自在模樣。
“餓嗎?”她起身要進竈房,卻被對方拉住了衣角,“我是去給你拿吃的。”
鍋裡還剩一底子雜粥。
端着粥碗遞他面前,他卻不接。
“你又玩什麼花樣?長這麼大難不成還要人喂?”
話裡雖是嫌棄,但想到往日他也耐心給自己喂過飯,就當是還債了。明月無奈蹲下身,拿起小勺喂他。
“你知道我不怎麼會做飯,這是随便下了些菜熬的,可能不太好吃。本來今日買了半隻燒鵝配粥,但你來的有些晚了。”
明月碎碎念叨,見他吃着粥還落着淚,吧嗒嗒往碗裡掉,竟有些心疼起來。
說到底,他也不過才十六七歲。
明月移開碗問他:“你今日為何不說話,常日裡不是最能說了嗎,難不成啞巴了?”
而風途不答,隻是繼續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她。明月歎了口氣,回屋給他倒來杯茶。
等她再度來到風途身邊,他卻像受到驚吓一樣,目光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明月的手,又看向她,仿佛在質問。
“你先喝——”
話明月還沒說完,風途先如驚弓之鳥般躲開了。
這孩子很不對勁,明月看着手上的水杯,皺着眉一飲而盡,茶水清冽沒什麼問題。她将空杯放到遠處,風途才卧回倚上。
“你在怕什麼?”明月蹲下身輕拉起風途的手,見他指尖被磨得粗糙發紅,手腕上顯然被細繩捆綁過,紅痕還未消去。
“瞧你這髒模樣吧,和掉進泔水桶裡的貓兒似的。”
起身正要給他收拾個住處,忽然隐隐覺得不對,忙伸手捏開了他的嘴。
口中濕軟粉嫩的舌尖輕輕抵在唇齒,正微微顫動,許是被捏痛了,還哦哦哼唧着。
明月松了口氣,倒是自己多心。隻是這片嬌柔的粉嫩激得她心中一陣惡寒,猛甩開手,去将阿澤住過的側屋收拾給他。
一整日,風途呆呆地卧在床上,眼神空洞一言不發,隻有明月拿來飯菜,他才會起身吃些東西。
除了行為有些古怪,他能吃能睡倒也沒什麼異常。
這到底是怎麼了?明月想不通,更沒見過。
正巧第二日叔文旬假,早早過來找他。大門打開,明月卻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将他拉了進去。
“這不是你的那位債主嗎?”叔文好奇地打量着床上的人,行為舉止和第一次見面全然不同,“他這是怎麼了?放債放破産了?”
明月小聲道:“不知道啊,不說話,連水也不喝,是不是被狗咬了?”
叔文若有所思,靠近了風途,卻被躲着。
“聽話,他是在幫你。”
雖然風途眼色閃躲,但也聽話不再避着了,由着叔文對他擺弄。
“明月你先出去,我要更全面的診斷一下。”叔文說着挽起了衣袖。
明月有些擔心,“他身手尚可,我怕傷到你。”
“放心。”叔文将她輕輕推了出去,“有事我會叫救命的。”
明月卻又轉身回來,對着風途警告道:“你不許對我丈夫動手,他做什麼你都忍着。”
“原來他知道,難怪上次說是你好友。”叔文拉着明月的手将她帶出門外,剛要回屋,明月卻不肯放開,看着他,神情十分嚴肅。
“我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等叔文再回到屋中,已不如先前那般和善。他将門從内反鎖,靜靜看着床上的人,久久未有動作。
“原來,便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