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裡,刀光劍影中,竟有人賦起了淫詞。
韋堤的笑容愈發開心,他看着人群中兩道翻飛的身影,興奮喊道:“要活的,我要她做我的奴隸。”
周圍的一切似乎慢了下來,莫禹天甚至覺得自己能看清每一滴雨水下落的痕迹,而那些襲來的黑衣殺手仿佛在陰雨中湧動着異色光暈,他們的一舉一動,明刀暗箭全部都被清清楚楚收入眼中。
甚至在他們開始出手之前。
韋堤的願望落空了,可要殺一個不到十四的孩子,兩人也不太能下得了手。
“做我的奴隸吧。”他期待地看着明月,絲毫不在意頸上的鋒刃,“殿下賜予我的榮寵,我允許你觊觎。”
神經。明月皺起眉頭,“你留着獨自享用吧。”
雨太大擾亂了知覺,兩人回頭才發現,身後不遠處的風途已被人劫持。他仍昏睡着,頻頻蹙眉,似乎很是痛苦。
“跟我走,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韋堤臉上癡迷的神色令明月感到一陣惡寒,她不由得将手中刀握得更緊,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脫手劈死了他。
時間過去了很久,大家都以為他不會回來了。
可當冰雪漸消春回大地,他又突然出現,一如既往,仿佛沒有什麼不同。
隻是偶爾,無一會看到他在自言自語。
[你記得發生了什麼,對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在發抖。]
“我沒有!”
[别騙自己。門外那個小鬼在看着我們。]
風途側過身,透過虛掩的門看見了無一。
“你在做什麼?”
原本無一是想跑的,可不知為何他邁不動腿。
風途步步走來,打開門将他拉了進去,“你有事嗎?”
他言語冰冷,似乎強壓着一絲怒意。話到嘴邊,無一不敢開口,又不敢不說,便還是問了:“我……殿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後日是我第一次見他,總怕犯了禁諱。”
“殿下……”風途遲疑着,好像有什麼事情漸漸變得遙遠模糊,一時有些想不起來。
“你怎麼了?”見他手捂着腦袋蹲到地上,無一有些不知所措。他總覺得對方回來後有些不一樣了,可又不知道是哪裡不一樣。
[我會幫你的。]
“沒事。”風途放開手,緩緩站起身,面色如常對他說道:“殿下……很慈祥。”
等風途掙紮着浮出水面,睜開眼卻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明月正趴在床邊,似乎睡着了。
他打量着四周,确實不曾來過。起身時,擾醒了明月,便問她:“這是哪?你為何趴在這兒睡?不難受嗎?”
明月沒有回答,而是直直盯着他,“你記得我是誰嗎?”
分明是關心的神情,但又好似強壓着怒意,風途不安,陪笑道:“我若不知道,不如死了算了。诶,你臉怎麼了?”
他伸手想要靠近,卻被明月揚手打開,“記得就好。”
“我記得,我們之前好像在你家——”風途忽然回憶起之前的情形,一下握住了明月的手腕,“不是讓你逃嗎?這是哪?殿下一定會殺了我。”
“啪”
明月猛然脫開手,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這突如其來的一掌讓本就不太清醒的他更懵了,輕哈口氣,無措地擡頭看向明月,“為什——”
話未說完,反手又來一掌。
“你問為什麼?”明月看着他,臉上已沒了之前的擔心,取而代之的是壓抑已久的怒火,“教小姑娘爬床是吧。”她雙手攀到了風途頸上,“你自己犯賤,便要拉别人一起下水是嗎?”
哦,差點忘了。
風途笑着,覆上頸間越攥越緊的手,看着怒而不發的明月坦言道:“她終歸還是告訴你了。是,是我讓她做的。其實一開始她說那不是你丈夫的孩子我還有些失望。”
“不過想來是誰的不重要,她能做什麼才重要。她很害怕,我告訴她,以你的性情必不會為難她,說不準看到孩子生下來心一軟,還會納她為妾。”
他坦白着自己的作為,仰頭看着明月越來越陰暗的臉色,似是很期待她的反應,又有些得意。
你與他青梅竹馬又如何?你與他情誼深厚又如何?他也不過如此。
那日林妙心跪在她面前,梨花帶雨地說出了所有經過,當明月看到她拿出那張染血的契紙,便知道,過去的事在她心裡從未被抹去。
即使改變了名字,遠離了那裡,發生過的事就是發生了,沒法當作不存在。
而現在,她想要一處足以栖身的地方,但此刻的明月是給不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