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可枝回到燕雲莊的時候池臨絕正解下腰下的圍裙。
在她強調腿已經好了不需要輪椅後池臨絕便讓管家和之前一樣,不必整天待在别墅——“最大可能不和雇主碰面”,這是在燕雲莊工作的第一要務。
即使員工打掃衛生也會被安排在池臨絕出門之後,就連負責煮飯的袁姨也隻有在池臨絕工作太忙時派上用場,還要算準做好飯的時間恰好卡上池臨絕進大門的那種。
像這幾日管家整日貼身服務實屬例外,其實在這之前管家的日常職責主要是告訴員工他們的雇主幾點出門,以便衆人開展工作。
甯可枝一進玄關就聞到飯香,她扒着門框貓貓祟祟地從餐廳門口探個腦袋進來:“喲,在吃飯呢。”
池臨絕隔老遠就聽見她一蹦一哒的腳步聲,突然覺得這一桌菜看上去有食欲許多,他冷臉剜了甯可枝一眼,似乎嫌她礙眼。
池臨絕:“要吃飯就過來好好吃,堵在門口做什麼。”
甯可枝:“你管我做什麼。”
甯可枝順嘴嗆回去,趕在池臨絕生氣前背過他去盛飯,池臨絕果然隻能對着她的背影狠狠哼一聲。
袁姨的手藝依舊不穩定。
在她和池臨絕“養傷”的這段日子,自然是袁姨來做飯。隻是她每天雷打不動睡到十二點,收拾好後來到餐廳就隻能看見一桌子飯菜和池臨絕,并未見袁姨。
隻有下午,她和池臨絕一起待在客廳時才能看見袁姨默默進入餐廳,又默默留下一桌子菜離開别墅。
并且無一例外,中午的飯菜總比下午的好吃,甯可枝猜想可能時間越早人的精力越旺盛,做的飯也更好吃。
因此她還暗自下定決心,等哪次早起時一定要嘗嘗袁姨做的早餐!
“欸?”甯可枝突然放下手中的碗,池臨絕隻看見她撐起身子夾了一塊最遠處的肉,放在嘴裡嚼嚼嚼嚼,最後臉上隻剩下疑惑二字。
甯可枝:“嗯?”怎麼今天下午的飯也這麼好吃?
池臨絕被她“嗯”得心煩,吃飯就吃飯這是什麼表情,難道是嫌做的不好吃?
他一邊覺得甯可枝一天到晚往外跑回來能吃上飯就該知足了,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一邊又忍不住想到底是哪出了錯。
調味沒調好?不可能,他做了幾年菜,配方早就爛熟于心。
火候沒控制好?看着甯可枝最後夾的那道土豆炖牛肉,池臨絕遲疑了:他的确是因為想着甯可枝出去不知道給他發個定位而導緻比往常多炖了十二分鐘。
但歸根結底都是甯可枝的錯,如果不是她和顧鳴允出去,出去還不給他發消息——明明差點被甯耀東那群人綁走,真是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
畢竟她要是出事自己還得替她善後,所以他隻是單純看不慣甯可枝這種毫無警惕的樣子,絕不是想知道她在做什麼。
池臨絕:“下次出門記得給我報備。”
甯可枝不解,她上桌到現在都已經吃第二碗了,池臨絕一直沒有要跟她說話的意思,現在突然開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之前的沉默就是為了醞釀這句話呢。
甯可枝:“我今天不是跟你報備了嗎?”她出門前就告訴他她是去見顧鳴允。
池臨絕最不喜歡的就是甯可枝惹了他還總一臉無辜至極的表情,呵,裝得一副乖巧樣,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偏偏伸手不打笑臉人,對着這張心裡的火氣怎麼也發不出來,池臨絕心裡憋悶,眉頭不由皺起:“我是讓你出去之後也記得報備,發定位不會嗎?”
說完,心下念頭湧動,他抿了抿唇,嘴角繃成一條線,“當然,如果你想發其他的——”
“知道了知道了,隻需要定位就行了吧?不用發其他的吧,需要我把我在做什麼吃什麼玩什麼也一并上報嗎?”
甯可枝敷衍道,她又不是小孩子,要不是考慮到身邊是真存在甯耀東這種瘋子,她連定位都懶得發。
池臨絕臉色陰沉,他剛才是想讓甯可枝發除定位外的東西,但那也隻是真出了意外方便他找人。甯可枝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還敢嫌他事多?
見甯可枝又埋頭吃飯,池臨絕惱羞成怒,語氣譏諷,“你發不發定位與我無關,發什麼内容我也不想知道,如果你自己能解決那些意外的話。”
言下之意,雖然我并不想知道你的日常生活,但如果你不能解決那些突如其來的麻煩,最好老老實實報備。
甯可枝顯然沒聽進去,她哦了聲,覺得池臨絕好啰嗦,不就是發定位嗎,她不都說知道了,有必要一直強調嗎?
最後,甯可枝端着布丁離開,留下隻吃了半碗飯就已經被氣飽的池臨絕對着空蕩蕩的餐廳生悶氣。
翌日,甯可枝被鬧鐘吵醒。
自從管家走後她便恢複往常餐廳、卧室兩點一線,空閑時也不再待在客廳和池臨絕共演甜蜜的同居生活。
不過池臨絕依舊待在客廳,甯可枝路過時總能看見他坐在沙發上,就他們“養傷”那幾天坐的那個位置,而且不論她什麼時候經過,電視總停留在财經頻道。
之前她看的時候明明還會笑她,雖然之後也會教她怎麼預測K線走向,不過也是在嘲諷電視上的專家時順嘴和她說幾句。怎麼現在反倒天天盯着看了?
和池臨絕相反,作為很有分寸感的,待在寝室謹遵室規從不大聲吵鬧、不占用公共區域的文明大學生,甯可枝不喜歡待在客廳。
燕雲莊是池臨絕的,她頂多算借住的客人,雖然沒去别人家做過客,但作為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正常人,她還是知道沒有哪位客人能在人家沙發上又躺又趴的。
相比之下她更願意待在卧室,因為就算在床上跳來跳去也不會有人發現,她喜歡這種不用克己複禮的感覺。
雖然這間卧室客觀來說也是池臨絕的,隻是暫且歸屬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