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桑靈眸色幾轉,沉思片刻後道出心中所想,“張藥師是否覺得這紅斑病或許與晶霄花粉有關?”
換句話說,紅斑病可能是花粉過敏之症。
“對啊!此前我怎未想到!回去查查,我要速去翻翻醫書。”
未作道别,張藥師兀自念叨着匆匆趕回百濟堂,步伐之快讓桑靈和宋言亦驚愣在原地。
“宋侍衛,我們要比張藥師更努力才行!”
本已入榻歇息,宋言亦的屋門卻被翻來覆去都睡不着的桑靈敲響,她信誓旦旦,可精神頭兒卻不怎麼高漲。
本以為棺木中為嫣兒屍骨,一切困惑皆可解答,主張設這衣冠冢的黎家二公子,定與此事脫不了幹系,證據确鑿他想抵賴也無可能。
而今棺木空置,此前猜想全被推翻,若要知曉嫣兒蹤迹,就得先尋紅斑之症的解脫之法。
畢竟嫣兒若活着,定會堅持不懈尋找此症的救治之道。
“靈兒..."
宋言亦想說不敢說,吞吞吐吐半晌還是說了出來,“你眼睛都睜不開如何努力。”
“是哦~”桑靈娥眉緊攢,小臉苦成一團兒,不得不承認眼前人在說實話。
她是不甘心,但困也真的困,靠着門框意識就模糊起來。左拉右拽都立不穩,最後整個人跌入宋言亦懷裡。
“靈兒。”
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讓宋言亦臉頰染上紅暈,耳根也漸現绯色。他雙目不知該往哪裡瞧,睫翼不斷撲閃,連雙手都無處安放。
即使再無措,他也知曉,如此失禮地碰觸靈兒,萬萬不可。
宋言亦慌促間松開支撐她身子的雙手,後退一步隔開肌膚相觸。但桑靈無物倚靠後直直倒下,他不得不再次将人擁入懷中。
鼻息相觸,溫熱的氣流交融,他覺得自己的心跳漏空一拍。
“靈兒,你好生歇息。”
将桑靈攔腰抱起之時,宋言亦未意識到自己嗓音溫柔輕和地不像話。懷中如有珍寶,每走一步皆小心翼翼。
他的觸碰很輕柔,不敢多用一絲氣力。懷裡的人,許是這幾日為嫣兒之事煩憂過度,睡得極熟。細密纖長的睫翼緊阖,眼睑處染上淡淡黯色,即使沒了意識眉間愁緒也未消散。
輕手輕腳将人放在榻上,宋言亦掖好被角,俯在耳旁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輕柔喃喃:
“靈兒,我們明日再努力。”
夜風微涼,一身牙白長袍的宋言亦迎着皎潔月光負手而立,他身姿挺拔修長,衣擺随風蕩漾,一動不動伫立在桑靈屋外,對着那扇阖攏的窗扉未作一語。
他不知自己在做什麼,但卻知曉自己在想什麼,此時此刻他隻想離靈兒近一點兒,一點點就可以,他想護着她入眠。
待桑靈再度清醒,天已見明,連早膳都睡了過去。對于昨晚自己如何從宋言亦屋中返回,又如何躺在這榻上,印象全無。
他們二人自懸崖跌下時,落入一片晶霄花叢,其間花朵色彩各異,品類繁多,是探查晶霄花粉是否易傳播染病的好去處。
宋言亦早早在院中等候,見她出來眸中閃過一絲不自然,桑靈懵懂着望去,他卻眼神閃躲,連忙扭過頭。
桑靈不曉得眼前人在别扭什麼,不過…她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宋言亦,我怎麼覺得近些日子,你穿得一日比一日講究。”
記得第一日見宋言亦,他一身玄青衣袍挺拔清隽,幹淨簡潔。
這幾日在微安谷,他衣裳一日一換不說,還件件刺繡精美紋路别緻。特别是今日,腰間墜一和田白玉,雖說更顯玉樹臨風,但…
“不好看嗎?”宋言亦劍眉微蹙,眸中染上無措,小心翼翼詢問,“靈兒不喜歡我今日所着?”
“沒有,沒有。”桑靈連忙擺手,解釋道:“很好看,就是…”
“靈兒覺得好看,便好。”
宋言亦眉梢舒展,黝黑澄澈的目中笑意頗深。他自動忽略她的不解,隻入耳“好看”二字。
“那靈兒最喜我穿哪件衣裳?”
他垂首詢問,眸中頗為真摯。
若有似無的氣息萦繞耳邊,宋言亦星耀般閃亮的雙眸一瞬不瞬望着她,桑靈忽覺不自在,小聲作答:
“初見那件袍子。”
玄衣鶴立,将她從萬千箭雨中解救。
“那我明日換回來,今後亦常穿。”
為何?
桑靈的疑惑還未問出口,宋言亦便先行離開。
他背影瘦削挺直,抱劍昂首挺胸在前領路,劍穗在明亮溫柔的晨曦下搖晃起伏。見越距越遠,桑靈疾步跟上,
“喂,你等一等,不要走這麼快!”眼前人身高腿長,她小跑着都追不上。
“還不是有人腿短~”
“宋言亦!”
桑靈不滿的控訴響徹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