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靈瞧着自己冒了紅的指尖滿目不可置信,他的身手何時如此敏捷了。
“我的血無用。”
她的血就有用了嗎…他明明是怕痛!
楚宣瞥了眼刀刃上的血迹,快步走至宋言亦身前。在雲曦劍尚未出鞘之際,按書中所記在他眉間繪出一道鳳鳥印。
額前血印随即發出一道赤紅的亮光,不多時又消散于寂靜昏暗的山谷之中。
“靈兒?”
宋言亦眸中光亮重映,茫然無措地瞧向滞愣在地的桑靈。額間的濕潤之感以及充斥鼻翼的血腥味,令他明白,方才他中了蠱而靈兒用血救了他。
那就說明…
她...她知曉自己極力隐藏之事了?
笛聲驟停,山間陷入一片死寂,萬物隐沒于昏暗的天色之中,瞧不真切。山風肆意呼嘯,将周遭草木擾得淩亂無章。
桑靈目中驚異一片,她的血竟然有用…
在斑駁雜沓的光影中,她娥眉緊蹙,後知後覺明白了些什麼。
“靈兒。”
宋言亦小心翼翼靠近,目中皆是惶恐,不敢去看她的眼。她的眸中明顯是厭惡,厭惡他中蠱時所想之人是她。
靈兒,讨厭他。
宋言亦心下酸澀鈍痛,怕她的拒絕又忍不住靠近,不安地拽了拽雪青色的袖袍,低聲哀求,
“靈兒,别不理我。”
不理他?
“宋言亦,”桑靈在眼前人低低軟軟的嗓音中回神,滿目困惑,“我為何無緣無故不理你。”
明明是詢問,她卻未給宋言亦解釋的機會,而是扭頭瞪着楚宣,氣呼呼地抱怨,
“我給你說,楚宣怕痛便割破我的手指。血印是他畫的,救你可用的我的血。”
桑靈十分不滿,越說越氣,“幸虧那解蠱之術是胡謅,要不我便白痛了。”
什麼“為何所困,用何解之”皆是騙人,明明誰的血都可以。桑靈隻後悔自己未及早明白,如此便可先下手為強,讓楚宣痛一痛。
“靈兒…”宋言亦眨巴眨巴眼,問得小心翼翼,“這就是你恍然大悟之事?”
桑靈不明所以頗為誠摯地點了點頭,杵在一旁的楚宣忍無可忍,出言解釋,
“靈兒姑娘,其實…”
“靈兒,你的手痛不痛?”
話才出口便被無情打斷,宋言亦大步上前,将楚宣擋了個嚴嚴實實,“流了這麼多血,靈兒肯定很痛,快回去上點藥。”
宋言亦不由分說,拽着桑靈的袖袍便往西蔭山莊趕,徒留楚宣一人在幽涼的山風中淩亂,氣得直跺腳。
“楚公子有話同我講。”桑靈頻頻回頭,想等等楚宣。
“他能有何事,”宋言亦臉不紅氣不喘,昧着良心污蔑救命恩人,
“靈兒,你忘了,他方才怕痛竟然割傷你的手。”
對哦…
“所以,勿要同此人深交,更不能聽信他的話。”
哪有這麼嚴重。無論如何,他身上的蠱毒是楚宣封住的,他應當面緻謝才對。
“宋言亦,我們等等楚公子。”
桑靈放慢腳步,宋言亦卻不給機會。他步履如風,先一步将人送回了廂房。
包紮傷口的時候,宋言亦還不忘苦口婆心囑咐,“靈兒,以後無論楚宣同你講什麼,均不要信。”
“尤其事關妄思蠱,他怕痛便割破你的手指,日後定會找各種理由來開罪。比如,隻能用你的血救我之類...”
“還有,平日不要同他走太近。”
“還有......“
.......
“砰~”巨大的撞擊聲,打斷了宋言亦的絮絮叨叨。吹了半宿涼風的楚宣,将今日所受憋屈全部發洩在宋言亦廂門之上。
他恨恨地踹了一腳,才安安心心回房歇息。
“宋公子?”
“宋公子,你在屋内嗎?”
傷口方包紮好,廂房外便傳來唐霜霜略帶焦慮的輕喚。桑靈示意宋言亦躺至榻上,再收拾妥當案台上的傷藥,緩步上前開門。
“這麼晚了,桑姑娘怎會在此?”
唐霜霜眸中染上些許詫異,不過一瞬便掩去,淺笑着詢問,
“我同宋公子約好今夜在善日峰賞月,卻遲遲未見他來,不放心便來看看。不知宋公子,可否在屋内?”
“唐姑娘請進。”為了不讓唐霜霜察覺端倪,桑靈将人請了進來。
南疆二十多起孩童丢失案,同唐霜霜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事情還未查清萬不可同她撕破臉面,更不能暴露他們已知曉她行邪蠱之術的秘密。
換血改命,逆天而為,此種妖邪之術不斷,此後南疆還有諸多人同宋言亦這般丢魂喪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