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
天蒙蒙亮,城門口已經聚滿了為沈家軍送行的人群。
婦人牽着孩子拉着丈夫的手哭泣。
年邁的父母給孩子懷裡塞了早上才烙好的炊餅。
趙知暖在人群中張望了許久也沒找到沈熙悅的影子。
“熙姐姐的信裡明明說今日會來送将士們出征的啊,怎麼現在還沒到呢?”
“暖丫頭,你看到熙姐兒沒?”沈黎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趙知暖心頭一慌。
“舅媽,我一大早就到了,可是沒看到熙姐姐啊。”趙知暖見她急得臉色蒼白連忙安撫,“您别着急,到底怎麼了?”
“本來我們應該一起前來為大哥送行的,可是早上我到沈府去喊她時,屋裡已經沒有人了。”
“聽大哥說昨晚熙姐兒得知自己不能出征後争辯了幾句就回屋了,不太像她往常的性格。”
“現在不見了人影,也許是喬裝混入隊伍,準備随軍出征了!”
“大哥現在已經派人去找了,暖丫頭,你也幫我們找找她,勸勸她吧!”
趙知暖連連點頭:“舅媽放心,我們分頭尋找。”
說罷就開始在那些穿着铠甲的士兵中尋找,找了兩刻鐘才揪住了正在低頭喂馬的沈熙悅。
“嘿嘿,暖暖,你怎麼找到我的?”她眼神躲閃,努力想着理由。
“我就是想着你給的果丹皮和麻辣底料太珍貴了,所以就想着親自押送。”
“熙!姐!!姐!!!”
“你不是說這次不出征嘛?還讓我放心,可你說話不算數,讓我怎麼放心?”趙知暖眼眶滿是淚水。
“明明知道前路危險,你怎麼還往前闖呢?”
“這些我都知道。”一見她哭,沈熙悅就急了,連忙解釋。
“可是暖暖啊,将士戰死沙場乃常事。”
“若每個出征的士兵都因為一支簽文而退縮,那還有誰會去擊退敵軍呢?”
“這話确實在理。”趙知暖抽搭搭的,“可是....可是熙姐姐要做長遠打算,隻有珍惜自己的性命才能留着為下一次出征做準備。”
“别的不說,你今日若是走了,沈老夫人會如何你有沒有想過?”
“我.....”沈熙悅垂着眸,“我已經給祖母留了一封書信,相信她會體諒我的。”
“你.......”
此時沈黎帶着沈将軍來了。
沈将軍看了看她歎了一口氣:“悅兒,你若是真想随軍出征,你便一起走吧。”
“沈将軍!”
“大哥!”
趙知暖和沈黎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将軍。
沈将軍擡了擡手阻止了她們接下來的話:“黎兒,趙姑娘,多謝你們的心意。可是剛才悅兒說的對,身為将士怎能因為一支簽文而退縮?”
“我會護着悅兒的。”
他讓身後的士兵拿出一副铠甲。
“你若是執意上戰場,就将這玄鐵甲穿上。”
“父親?這....怎麼能行?”沈熙悅說什麼也不願,“這玄鐵甲是太上皇所賜刀槍不入,是您一直穿的铠甲啊。”
“這是軍令!”沈将軍不容置疑将铠甲交給沈熙悅,“若是不聽令,那你就留下來。”
沈熙悅咬咬牙:“是!”
沈黎見大局已定,她和趙知暖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既然如此,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姑姑放心,我們會的。”
沈熙悅又拍了拍趙知暖的肩膀:“暖暖你放心,我命大着呢,定然能全須全尾地回來吃你給我做的菜。”
“我還帶了你哥去護國寺求的平安符呢,肯定沒事兒!”
我哥?
平安符?
趙知暖來不及多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你說話要算數。”
她還想說什麼,就見不遠處浩浩蕩蕩走來一支儀仗。
“是陛下親自來踐行。”沈将軍正了正頭盔,“黎兒,趙姑娘,我們先失陪了。不久之後隊伍就會開拔,你們多保重。”
趙知暖和沈黎依依不舍地看着沈熙悅和沈将軍離開,随後又被護衛軍阻擋退到路兩邊。
二人随着衆人低頭、下跪,迎接皇帝的到來。
不一會兒就聽皇帝的聲音隐隐約約傳來,距離太遠了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隻是那聲音......怎麼聽着有點熟悉呢。
趙知暖偷偷擡頭想瞅一瞅皇帝長什麼樣子,卻被一名護衛軍瞪了回來。
“暖暖低頭。”沈黎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聲叮囑,“為了安全起見,陛下出行時百姓都要低頭跪在路兩側,若是私自擡起頭,會被視作懷有刺殺之意。”
聽了這話她一身冷汗都出來了,剛才她豈不是差點沒命了?
也許那護衛軍大哥是看她還是個小丫頭才沒出手的吧.....
趙知暖跪得膝蓋都疼了,沈将軍才帶着軍隊開拔。
皇帝的儀仗浩浩蕩蕩走了,人群散了,她也沒看見皇帝長什麼樣。
她像霜打的茄子,蔫巴巴地回了暖食記。
“暖暖,你這是怎麼了?”謝庭墨見她這樣連忙迎了上來。
“沈姑娘不是留下來了麼?”
“并沒有!”趙知暖哭喪着臉,“熙姐姐還是随軍出征了。”
她将剛才的事情說了:“不過沈将軍将自己的玄鐵甲給了熙姐姐,也不知能不能幫上忙。”
“謝先生,你的感覺有沒有不準的時候?熙姐姐會不會沒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