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 ......所有人。”沈懷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床上瘦弱凄慘的葉喬瞬間與天都峰上那個冷傲狠戾的身影重合起來。
“不對,你們死的時候她隻怕還沒出生,怎麼可能?”
“靈魂的印記,是永遠不變的。”
那想必就是前世的事了,沈懷慈說:“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麼要幫我們?”
孩子将頭埋在膝蓋裡,語氣悶悶的,“他們都被殺了,我不想再殺人了。大哥哥,幫幫我吧,幫我最後一次。”
“怎麼幫你?”
“把那個東西從神殿帶走。”孩子擡起頭。
楚律拉着顔甯,“我們還是現在這裡等等吧。”
“你讓我怎麼等,那個人的話你沒聽到麼,這個林子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了!我要去救他們。”
“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能飛的過去,就算飛過去,進了林子也是給師尊添亂!”
兩隻開明獸不斷往返江心與岸上,盡力救助了其餘幸存者。望着對岸,顔甯心急如焚,要不是楚律拉着他早就禦劍飛過去了,兩人正在争論間,忽聽旁邊傳來一聲哀鳴。
那兩隻開明獸救完最後一批人後,終于再也走不動道,頹然趴在江岸上,發出陣陣嗚咽之聲。顔甯和楚律趕到它倆身旁,才發現它們身上的皮毛早就剝脫的差不多了,傷口被江水泡的發白,屢屢血絲從中滲出,它們的呼吸一時緩慢一時急促,顯然有内傷在身。
“楚律,楚律,你過來看看!”顔甯連聲催促,楚律看完後搖了搖頭,“不行了。”
“我,我這裡有藥,也許有用的。”一個女修道。
“我也有,我也有。”有人也翻出随身帶的丹藥想讓楚律試一試。
顔甯接過一瓶清心丹,見楚律沒反對,就想着打開開明獸的嘴讓它們吃下去,他拍了拍黑色的虎頭,那隻黑色開明獸微微搖了搖頭,又蹭蹭他的掌心,似乎在示意着什麼。
顔甯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他摸了摸它的臉,急聲道:“吃藥吧,吃啊——”可是不論他怎麼掰,虎嘴卻死死咬住,不肯松開,他急躁起來,指尖被尖銳的獸牙割開一道口子。
開明獸居然張嘴了,咳嗽兩聲,吐出一團白色的光芒,光芒漸漸褪去,一把長劍斜插在他身前,清光流轉、寒芒逼人。
“這,這是?”一邊的楚律也發出驚呼,在他身前同樣插着一把武器,隻是劍光不如他這把銳利,通體漆黑如墨,有暗暗的光芒在墨中流動。
“這是神器啊!”有人激動地叫道,竟然是最開始那個畫師,他指着顔甯身前這把劍道:“誅邪,這是誅邪,你看,這和我圖冊上是不是一緻的!”
這劍身上的龍紋确實和圖譜上的圖案一緻,那按他先前所說,這把劍确是神庫中的兵器無疑,有人以仙劍擊之,仙劍應聲而斷。衆人望着這把神器,眼中流露出來不同的情緒。
黑色開明獸低鳴一聲,與黃色那隻一同拱了拱他二人的手,眼中流露出哀求之色,楚律道:“你們是想讓我們滴血認主?”
又是兩聲低鳴,人群騷動起來,數百隻眼睛都盯着這幅場景。他二人滴出一滴鮮血,兩劍同時震動起來,發出嗡嗡聲,像是感應。突然,誅邪光芒大放,鮮血被吸入劍身之中,自發飛入顔甯掌中,而另一把卻平息了下來,楚律的血瞬間劍身緩緩流下,沒入地面,劍身仍插在那裡,紋絲不動。
兩把神器認主,一把成功,另一把居然失敗了。人群中議論起來,顔甯看着楚律神情低落下來,即便如願以償也覺得開心不起來,他上前拍了拍楚律的肩,道:“也許是時機未到。”
黃色開明獸也試着伸出爪子,楚律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捏了捏它的爪子,“我沒事。”
“既然神器無主,自然是能者居之。”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一人已經撈起那把劍朝外沖出,黃色開明獸一聲長吼,猛地撲上,隻是它傷勢沉重,跑了兩步便轟然倒地。顔甯召起誅邪,追上前道:“把劍還來!”
“誰能打赢我,誰就能得到這把劍。諸位,我知道你們都受了傷。神器雖稀少,但也不是沒有,為了它,真要與我一搏?”那人笑道。
“你沒受傷?”有人指着他叫道。
“萬幸,我一切安好。”那人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何長老,我不想與雲浮天居為敵,這少年也非你們雲浮天居的弟子,還請你們不要插手。沈羲與你們雲浮天居有舊怨,今日我也算替你們報了個小仇。”
“卑鄙無恥!”有人指着他罵道。
“多謝誇獎。”那人長笑一聲,正要脫身,顔甯有傷在身速度不如他,眼見神器就要被帶走。白影一閃,那人連忙以神器抵擋,兩劍相交,他冷笑道:“何長老,你還真是年紀大了,就愛多管閑事!”
“廢話少說,把劍拿出來!”
“怎麼,雲浮天居也差這麼一兩把神器?竟然以大欺小,以衆敵寡!”那人躲開一名雲浮天居弟子的襲擊。
“神獸救我們性命,于我們有恩。它既然将劍贈予這名少年,我們自當遵從恩人意願,替它達成心願。你居然如此恩将仇報,私奪他人之物,簡直是無恥敗類!”
“何長老,這人可是沈懷慈之徒,如今他座下幾名弟子都得了神器,你難道就不怕他有一日挾私報複?!”
“那是我們之間的恩怨,與他弟子有什麼關系?就算他沈懷慈帶着一百,一千把神器,我雲浮天居也不怕他!阮霄,給我殺了他!”何長老指着這人怒吼道。
與此同時——
“還要多久啊?”葉喬弓着腰小聲道。
他們三人正趴在祭台一側的斜坡下慢慢移動,那個小男孩在前引路,葉喬夾在中間,沈懷慈跟在最後,聽她抱怨,他小聲道:“安靜!”
葉喬的恢複速度實在令人咋舌,剛剛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聽他們要去神殿,立馬睜眼。
祭台上一直有人影在晃動,夾雜着說話聲和往來紛亂的腳步聲。有人問那女祭司他們是不是逃了出去,女祭司聲音冷硬:“這個林子一旦進來,仍誰也别想逃出去,他們肯定還在這裡面,快找!”
“這裡。”孩子跳下一個與山體垂直的小坡,在底下沖他們招了招手。
沈懷慈還來不及阻攔,葉喬便跟着跳下,可好死不死,她一落地腳便一軟,踉踉跄跄地摔倒着滾了一圈,引得樹叢晃動,發出被折斷的脆響。這聲音吸引了上方人的注意,有人提着燈走到邊上,“什麼人!”
“阿晃,你!”沈懷慈出手如電,在這人剛探出身子時便打出一道符咒将他定住,可聲音還是引起了女祭司的警覺,她道:“什麼人在哪裡!”
眼見人群就要圍上來,名叫阿晃的男孩指着前面道:“在那裡!”沈懷慈利落跳下,一把拎起兩人,朝神殿入口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