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謹陽最後被人強行拉了下去。
這個大病初愈的女人在所有人面前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即便兩個大男人強行拉都拉不動她,細嫩的食指緊緊摳住了門扉,泛出雪白,而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卻漲得通紅,杏眼裡滿是燃燒着的火焰,她拼命辱罵着在場所有人,字字句句喊着他們不得好死。
最後在巨力的拉扯下,她硬生生掰斷了門側,十指鮮血直流的被人帶下去了。
秋花隻能瑟瑟發抖縮在角落,不論是躺在一動不動的姐姐,還是這些神色各異的大人,都讓她覺得陌生和害怕。
秋家人很快就被趕了出來,秋爹一臉晦氣地呸了一口。秋花一天沒吃早就餓了,她小心地抓着秋爹的衣服喊餓,他卻把她甩開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你姐姐死了也不哭兩聲,要吃的自己去找!”
找?去哪裡找?秋花呆呆看着老爹和哥哥離開的背影,轉身又跑向了姐夫家,她敲門喊姐姐喊餓,門卻始終不開,老女人尖利的在院子裡罵她,那條狗也在沖她狂吠,她不敢再喊,卻也不想離開。
她就這麼縮在門邊上,等啊等,等到了天黑,等到她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趴在槍頭确認院子裡的黃狗睡着了後,她再次翻牆翻進了院子裡,路過一邊的雞窩的時候,她看見了那個女人。文謹陽趴在雜草堆裡,一動不動,她推了推,發現她滿是是傷,奄奄一息的樣子。秋花很好奇她怎麼了,可是餓肚子更難受,她很小心很小心地從雞窩溜到了廚房,像之前一樣翻找着吃的。
可這次,她被發現了。
男人一把拎起她的衣領狠狠地打掉了她拿着的窩頭,指着鼻子罵道:“好啊,原來之前都是你幹的啊!是不是你姐姐教你的?啊!”
“餓,餓——”秋花大哭起來,伸着手想要去摸那個掉在一邊沾滿了泥土的饅頭,男人狠狠踢了她兩腳:“我家欠你家的麼?還要供你這小傻子吃飯?”
“餓——”秋花不敢伸手了,她往牆角躲,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可男人還不解氣,一邊踢一邊罵道:“你姐姐,你,還有那個大小姐,沒一個能讓我舒心的!那臭賤人剛剛鬧了那麼一出,明天全村人都要看我笑話!你們家算什麼東西,你又算什麼東西,也敢來占我家的便宜!”
秋花痛的連喊的力氣都沒了,她嘴巴裡鹹鹹的,胃一陣陣抽搐,有什麼東西在往上湧,就在這個時候,屋外亮了一瞬,把屋子内瞬間照得亮如白晝。
這道強光随即黯淡,男人被這光吸引了注意,不再繼續打她了。他拎着秋花的衣服把她拖出了屋外,打算直接丢出去。
路過正門旁邊的雞窩牛棚的時候,文謹陽居然站了起來,默不作聲地看着他們。
“你站着這裡吓什麼——”還沒說完,男人的鮮血便從頸子裡噴了出來,灑了秋花和文謹陽滿頭滿臉。她瞬間靠近一刀割斷了男人的脖子,秋花仰面倒在地上,隻能呆呆地看着她右手握着的那把柴刀,以及緊握着什麼、在流血的左手,還有那張極度激動、極度興奮的臉。
文謹陽看都沒看她,轉身走進了屋子裡。接下來,秋花隻能聽見短促的驚叫和潑灑在窗戶上的鮮血,院子裡的黃狗被驚動,剛要叫,就被文謹陽一刀斬斷。
她拎着血淋淋的柴刀走出院子,一刀劈碎了大門,秋花拖着劇痛的身體爬到了門口,接下來的場景簡直如同噩夢一般。
文謹陽就這麼一家一家,劈開大門,把村民拖出來後一刀下去,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修羅。想反抗的完全抵禦不了這個女人像是惡鬼附體般的神力,想逃跑的,也跑不過她那鬼神一般的速度。就這麼一家一家、一個一個......鮮血漫過地面,她像是被操控的傀儡,沒有一絲猶豫、沒有半點憐憫,就這麼收割了全村人的性命。
秋花看見她爹像是之前她玩弄螞蟻堆時看見的螞蟻一樣,柴刀一劈就是她的木棒一戳,人和螞蟻一樣死了。
在殺完所有人以後,文謹陽點起了一把火。在風勢的作用下,火焰瞬間籠罩了這座不知名的村莊,都不需要外力催化,這些茅草屋就是最好的燃料。
葉喬被困在這漫天的大火和狂風裡,看着這個女人就這麼站在火裡放肆大笑,火光和黑煙把她的表情映照的很不真切,她左手那塊碎片在鮮血中散發着耀眼的光芒。噼噼啪啪,不斷有木樁被燒得倒下,風場将黑煙和火焰卷上天際,笑聲被這些雜聲混合後,居然又像是哭聲。
“葉喬。”有誰在叫她?
炙熱和濃煙雙重夾擊,呼吸困難,皮膚熾熱,葉喬被困在秋花的回憶裡,再度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葉喬?”有人在搖晃她。
耳邊的叫聲同哭聲混合起來,黑煙之中,她似乎看見文謹陽捂着臉跪倒在地,身體不斷顫抖。
“啊!!!”一聲凄厲的尖叫。
“葉喬!”沈懷慈點向她額頭,金光明滅,葉喬猛地吸氣,終于從回憶中脫身,她捂着額頭昏昏沉沉坐起身,發現自己還在地窖内。
“沒事吧?”沈懷慈手掌仍按在她後心,給她渡靈力,葉喬搖搖頭,一邊的怨靈被強行從葉喬體内逼出,再度回到了秋花的殼子裡,昭明把她整個人紮在地上,正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倆。
一邊的另一名弟子也悠悠轉醒,葉喬看着秋花輕聲對沈懷慈道:“師尊,上面解決了麼?”
“我用陣法暫時克制住了他們,不過恐怕維持不了太久,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