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老秃驢,難不成我得被這東西制約到我死?”葉喬破口大罵。雀微掏出一塊白巾想幫她擦汗,卻被葉喬下意識躲開了,見狀她也不惱,将白巾交到她手上。葉喬反而莫名有些尴尬了,用面巾胡亂擦了擦臉。
“你的魔骨......能讓我看看麼?”雀微輕聲道。
微暗的巷子裡,雀微的眼光如流水一般,似乎在黑暗中閃爍着粼粼的幽光,見葉喬不抗拒,她的手在葉喬的脊背上摸了摸。
果然少了一塊,雀微神色隐藏在暗處,淡然道:“苦了你這麼多年了,很痛吧?”
“還好。”葉喬對自己被取骨這件事毫無記憶,自然也談不上痛不痛了,她略帶喪氣地道:“阿姐,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有要事要辦,沒想到在這裡能與你再遇,也算是了卻了我一樁心事。”雀微感歎道。
“難不成是乾元論道?”葉喬随口一說,雀微眼神一凜:“你也會參加?”
這聲音陡然冰冷,葉喬想自己果然猜對了,不過她對什麼仙魔這兩邊都向來沒有什麼深情厚誼,自然不會插手:“我現在這麼點修為,去了也是墊底,我先走了。”
“等等——”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件事我全當做不知道。”葉喬如實說:“倘若你不信我,盡管在這裡殺了我。”
雖然嘴上無所謂,但葉喬還是有點緊張。
“......你在外面太久,前世記憶全無,又曾受仙門恩惠,我也沒想着你能現在站在我們這邊。”雀微道:“你現在可以不幫我,但倘若我日後有所求,還望你念在我二人姐妹情分上,助我。”
葉喬點頭道:“自然。”不管做不做得到,先答應再說。
“小心點,别被人發現了你的身份。”雀微突然道。
雖然語氣依舊平靜,但在葉喬聽來卻能察覺到她語氣下的關心,葉喬回首道:“阿姐也是。”
沈懷慈向來學東西就比常人快上許多,攤主僅僅演示了一遍,他就已經把劍穗的編法學了個七七八八,隻是還不算熟練,編得不算平整。此時,歌舞之聲已經平息,沈懷慈與攤主道謝後将紅繩藏起,回到了與葉喬約定的地點。
這座靈華娘娘廟香火依舊鼎盛,他一身白衣站在門前本就矚目,加之容貌出衆,引得路人紛紛回頭,好奇猜測他在等友人還是意中人。
葉喬久不見蹤影,加之路人議論,沈懷慈心情開始煩躁起來,隻是那道追蹤符已經失效,這麼大座淩雲城,找人得往哪裡找?等着等着,他開始思索:她是貪玩忘了時辰?迷路了?逃跑了?還是被人抓走了?
最後一種猜測引起了沈懷慈的警覺,葉喬鮮血的特異處恐怕與她的身份大有關系,不論是神族還是魔族,如今她修為平平,落在那些魔修手上定然讨不了好,但要是離開這裡,萬一前腳走她後腳就到,兩人沒碰上怎麼辦?正在糾結,有路人大喊道:“焰火表演開始了!”
瞬間,數朵豔麗的火花在天幕上綻放,明光映在看客們的臉上将上元節熱鬧的氛圍推至極緻,火光落在人們臉上、眼底、輕輕晃動的發簪上、随風舞動的飄帶上......沈懷慈被這絢爛的景色一震,忽然有人在背後扯了扯他的袖子。
回頭的一瞬,又是幾朵碩大的煙火在天邊炸開,彩光将天邊照亮,也在那一瞬間将葉喬那雙黑漆漆的眼眸照得波光粼粼,她似乎也被這幅燦爛的景色驚到了。
她呆呆道:“好美。”
對上那雙黑色沉靜的瞳孔,他突然覺得無話可說,默默轉過身,任由葉喬抓着自己的袖子。兩人并肩而立,天上的煙火在地上照出了一高一低兩個影子。
“下雪啦!”又有人驚喜地叫起來。
真的是雪,細微的、輕飄的雪花從天空飄然而落,落在二人的頭發上、睫毛上、肩頭、腳邊......各式各樣、各種顔色的兔子燈、老虎燈、飛鳥燈、紅色、黃色、青色......白色的雪花也被染上了不一樣的色彩。
沈懷慈問:“你去哪裡了?”
“看完表演後,我去給師尊還燈了呗,那姑娘真的好慘,聽說她送出了五盞,就師尊您這一盞被送了回來,結果還是我這麼個女子去送的。師尊,您真不考慮考慮,那姑娘家看起來挺氣派,應該也是有錢人家。”
沈懷慈白她一眼。
葉喬佯裝認真看表演,實則以餘光在留意沈懷慈的表情,見他神情甯靜,不由輕輕松了口氣。
等到焰火徹底結束,她問:“師尊,我們回去麼?”
“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