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沒什麼可擔憂的,葉喬繼續問:“那你們療傷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其他人?”
“其他人?”楚律越發疑惑起來。
“沒什麼沒什麼,我随便問問。”
“你是知道,或者看到了什麼麼?”楚律突然反問。
“沒有。”葉喬瞎話說得自然無比,她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我先去休息了,師尊就交給你照料了,回見。”葉喬怕他再繼續追問,猛地從地上竄起,奔出了清靜苑的大門。
接下來這幾天,随着顔甯的蘇醒,一直籠罩在清奚峰上的烏雲總算消散了。葉喬實在見不得人落淚的樣子,眼見顔雪寒和顔甯這母子倆紅着眼擁抱,她打了個哆嗦,悄悄從房内退了出去。
顔甯剛睜開眼,第一句喊的母親,第二句叫的師尊,可惜沈懷慈依舊躺着,一副長眠不醒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南明離火的餘毒未清,還是這次日月晷碎片裡的夢境太長。沐紫沅來看了好幾次,用源水珠替他驅毒後依舊不見他醒。衆人都對天機長老這次的異常不安起來,葉喬被顔雪寒拉過去問了好幾次,沒辦法,她隻能将之前沈懷慈接觸碎片後就昏迷的症狀老實交代。
但他這麼一直不醒也不是個辦法,至少對于沐紫沅是個折磨,顔雪寒以掌門身份給她下令,每日必須給他診脈一次,确認有無異樣情況,并如實報至掌門處。于是乎,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未必能出房門一步的天梁長老,必須每日親自來回靈木峰和清奚峰,好幾次,她都想幾巴掌直接把沈懷慈直接扇醒算了。
葉喬想,如果不是打不過他,沐紫沅應該真的會這麼做。
有時候站在他床前,看着他時不時皺起來的眉頭,葉喬也會猜,這次的碎片中到底是怎樣的一副場景呢?悲傷的、開心的、平和的、溫馨的......忽然,窗外響起兩聲笃笃輕響,葉喬轉頭,雲皎皎趴在窗沿上沖她抛了個媚眼。
葉喬走出沈懷慈的房間,雲皎皎問:“還沒醒呢?”
她搖了搖頭,反問:“來幹嘛?”
“來同你道别咯雲師妹。”雲皎皎嘻嘻一笑:“我已經向顔掌門辭行了,想着離開之前總得與你打個招呼吧?”
葉喬眨了眨眼,“那你接下來去哪?回逍遙宗?”
“逍遙宗自然是要回的,此次我拿回了源水珠,還不得炫耀兩圈。”雲皎皎挑起一縷雪白色的頭發在指尖把玩,“再給師尊掃掃墓,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然後嘛,就回亭月買酒——”
“你有錢了?”
“别說了,我本來壓的墨言師弟,誰知道最後乾元山成了那個樣子,成績作廢,我這賭注自然不賺不賠咯。”雲皎皎聳了聳肩:“不過顔掌門果然豪氣,不愧是女中豪傑,辭行之時她給了我一些靈珠,當作盤纏。”說着,她笑盈盈地朝葉喬伸出手。
“幹嘛?”葉喬皺眉。
“我倆分别之際,你難道不該送我一些離别禮物啊盤纏之類的祝我平安遠行麼?”
葉喬毫不留情,一把打開,“沒有,沒錢,沒情誼。”
雲皎皎捂着手控訴:“沒心沒肺無情無義又窮又摳的女人!”
葉喬看向她那頭已經全部染白的頭發,“你這頭發......”
“秘術的代價而已,壽命縮短,頭發花白。”雲皎皎不悲不喜,語調平靜:“不過還好,我至少保留了通幽晚期的修為,距離坐照一步之遙,總比我之前的凝氣境強些。”
“那你還能活多久?”葉喬直白道。
“人說禍害遺千年,像我這種禍害,千年是不可能了,百年也沒戲了,不過十年還是大有可為的!”雲皎皎語調輕快,大笑道:“也許下次我倆再見,你就得跪下來,喊我一句雲奶奶了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這張嬉皮笑臉的面孔,葉喬拿起一邊的掃帚掃她,雲皎皎邊躲邊道:“好啦葉師妹!山高路遠,你就不要依依不舍,拿着掃帚來送我了!”她閃身一躲。
雲皎皎就這麼如同蝴蝶飛舞般輕盈地一步步跳着邁下清奚峰的山道,陽光照在她的衣角裙邊,真是白衣如雪,飄然似雲,那頭雪白的長發飄蕩在風中,猶如翩然振翅的白蝶。
雲皎皎,這下可真是從頭到腳,從名字到樣貌,都是輕柔似雲、皎皎若月了。葉喬拿着掃帚站在清靜苑前,春風料峭,忽而掀起一陣風,風息雲散,這抹白色的影子徹底消失在山腳。
沒來由的歎了口氣,葉喬搖了搖頭,身後傳來細微聲響,一轉身,沈懷慈輕輕将一片粘在她發間的落葉拈走。
“師尊,你沒事了——”
“臉好了麼——”
他們兩人居然同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