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紫沅歪頭看向剛剛說話的人:“你們想見她我都不會讓你們見到的。把人抱進去,我馬上就來。”
“是。”墨言松了口氣,朝沐紫沅暗中遞了個感激的眼神,終于脫身。
人群作鳥獸散,沐紫沅雙手抱胸晃着進了藥房。剛剛那一幕被其他幾人看在眼裡,葉喬抱着孩子跟在她身後,沐紫沅回頭奇道:“你怎麼在這裡?這是誰的孩子?你家師尊的私生子麼?”
沈懷慈剛邁進房内差點一滑,他瞥了眼沐紫沅,不鹹不淡地說:“舌頭不想要了可以直說。”
沐紫沅坐在榻上,一手給瑾娘把脈,嘴巴也不肯閑着:“難不成是你家徒兒的私生子?恭喜啊,徒弟還沒出師呢徒孫就出來了。”
最後進來的楚律道:“長老,您誤會了,這兩位也是容家的人,還請您待會給她們也看看吧。”
“容家的人?”墨言看向楚律身邊的女子,女人朝諸位福身一禮道:“我是容家家主的妾室玉葉,剛才多謝諸位可憐我母子,給了我們一處安身之處。”
“你是容家的妾室,那這位老人家你可認得?”墨言指向躺在榻上的老人,玉葉點了點頭:“她是容家大夫人身邊一直伺候的侍女,在容家已經呆了幾十年了,素日在容家素有威望,除了家主以外,其他人都要敬她三分的。”
“容家與這裡的百姓怎麼會積下如此深仇大恨?你們又怎麼會被趕城,遭到如此排斥呢?”墨言問。
玉葉又咳嗽幾聲,楚律扶着她在桌邊坐下,給她倒了杯茶,其餘三人依次落座,眼見這小小的藥房内再沒有多餘的椅子了,葉喬隻好抱着孩子坐在沐紫沅旁邊等着聽故事。
玉葉淺啜了口茶,沉思着開口:“容家在渝州世代經商,主要做的是糧行生意,這幾代的家産累積起來自然不一般。這代家主容長勝是單傳,并無其他兄弟姊妹,自然是受寵着長大的,等老家主故去後容家上下皆歸他所管,一呼百應,也正應如此,他舉止作風有時也略有出格。”
葉喬想起那句妻女無數,大剌剌地開口:“喜歡女人?”
玉葉點頭道:“不錯,家主平生有三好:一好财、二好畫、三好色。容家家産價值連城,家主經常一擲千金購入各類名家字畫、古董珍玩,又常常出入各類風月之地,揮金如土,酒肉朋友無數,是以渝州人人嫌惡人人豔羨。”
“豔羨也就罷了,這嫌惡又從何而來?難道是容長勝橫行無忌,魚肉鄉裡?”墨言問。
“不是的,”玉葉擡起頭立刻反駁道:“家主雖然有錢,但他卻從不仗勢欺人,隻是有時舉止霸道了些,惹人不快,反而在旱災之時,他還開倉赈糧,救了不少人呢。我指的嫌惡,還是男女之事,他所愛的美人,不隻是一些未婚的良家女子,還包括一些有婦之夫......”
玉葉也覺得此事不甚光彩,但還是為容長勝辯解道:“但他也不是強行逼這些女子與他相好,相反,他行事體貼,出手大方,若此女願意入府則就将其納為妾室,衣食無憂。倘若不願,他也不勉強,對于那些有夫之婦,他還會給丈夫一筆金銀,讓其另娶他人。”
“難怪招人煩了啊,這不明晃晃的給人家戴帽子麼?即便收了錢,隻怕這渝州城也不好呆了。”沐紫沅邊給瑾娘施針邊道。
“這位仙師說的是,所謂嫌惡,也主要是這個緣由。容家單單妾室就有二三十人,子女也有數十人,外人說他妻女無數,倒也沒錯。”
“容家主如此,他那位正夫人能容忍?”楚律好奇道。
“容夫人走得早,我入門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後來家主也未曾續弦。後宅的大小事務,都是一位受寵的妾室姜夫人管的。至于容家受渝州百姓唾罵的起因,還要從幾月前的旱災開始。幾位仙師應該知道旱魃這一邪物吧?”
“渝州曆災時曾興起打旱骨樁的風氣,到處開棺掘屍,這點我有所耳聞。”墨言道:“據說,是在搗毀容家的一具棺材時,突然天降暴雨,災情就此解除。”
“是渝州城的人同仙師這樣說的麼?”玉葉低着頭,望着杯中晃晃悠悠的水面道:“關于容家,他們是怎麼說的呢?”
墨言察覺到她語氣不太對勁,但還是原話複述:“據說容家生意接連失利,家财敗盡家主上吊自盡......不對,剛剛有人說,容長勝是被邪神附體——”
“不錯!這些都是假的!”玉葉的聲音突然高昂起來:“什麼生意失利家财敗盡上吊自盡,家主,家主是被他們活活逼死,而我們容家所有的财物,是被這些人硬生生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