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是一聲壓抑的抽泣。
翹翹覺得沒什麼可問的了,她輕輕側過身,睜着眼,在這漆黑漫長的夜色之中輕然長歎。
原本今日顔甯同她要對戰寸心宮的弟子,不過這兩人在之前對決中受了傷,無奈棄賽,以至于顔葉兩人極其幸運地被送進了決賽,而另一邊,阮霄抽中了墨言,雲浮天居與聆劍閣之間決出的勝者将是他們明日的對手。
聆劍閣是此次論道的主場,墨言又是聆劍閣這一輩的傑出弟子,向來被聆劍閣上下寄予厚望,深得門内弟子愛戴。而雲浮天居的阮霄擁有神劍滌霜,亦是雲浮天居掌門慕廣白的弟子,這兩人提前對上,掌門首徒對掌門首徒,即是墨問與慕廣白之間的較量,也是聆劍閣與雲浮天居的比拼。不論從何種角度,這場比賽都勢必引起此次論道大會的最大關注。
一早顔甯便來興沖沖地拉葉喬前去觀賽,隻是葉喬還是昏昏沉沉,弄得他罵了幾句拽楚律去了,浩氣門的弟子走了大半,翹翹也不知所蹤。葉喬在床上抱着被子打滾,頭痛惡心的實在不想起床。
正當她在床上蛄蛹時,翹翹端着什麼進來了,葉喬聞到了紅豆的甜香,精神頓時一震,她探出顆亂糟糟的大頭道:“你怎麼沒去看比賽?”
“啊?我去給你煮解酒湯了,不是說頭痛想吐麼,這是雲姐姐的方子,都說好用。”翹翹将那碗金黃色的解酒湯遞給她。
葉喬捧着碗一口口喝了起來,這湯酸酸甜甜的,熱意順着四肢百骸遊走,一點點撫平了不适,湯碗裡熱氣蒸的葉喬眼眶有些濕潤,隔着朦胧的白霧,少女的面容純然無暇。
愛情、友情、親情......這些凡世間的七情六欲、八苦九難,有的讓人憂,有的讓人怨、有的讓人歡喜,有的讓人痛苦,有的像毒,有的像藥......還有的,就像是這一碗解酒甜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葉喬抽了抽鼻子道:“你可對我真好......”
“沒關系啊,大家相逢一場,本就應該互相幫助的。那時候你也幫了我啊。”翹翹指着自己的眼睛,比了個哭鼻子的手勢。
葉喬笑了:“那時候我是怕你哭的聲音太大,吵到師尊。”
聽見她提沈懷慈,翹翹留意了一眼她的表情,接過空碗後小心地開口:“方才,我碰見仙尊了。”
葉喬握湯匙的手微微一頓,翹翹繼續道:“他問我,你怎麼樣了?”
“......那你怎麼回答?”葉喬道。
“我說,你有點不舒服。”
葉喬忽然想起昨夜喝醉的事情,“我還沒問,我喝醉以後我們怎麼回來的?”
翹翹想起沈懷慈的告誡,忙道:“我背你回來的啊,你不記得了麼?你那時候還在街上發瘋,害得我倆被人指指點點——”
葉喬捂着臉,“我可真不記得了,沒事沒事,反正丢的是浩氣門的臉,他們不可能認識我們的。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囑咐你。”
翹翹翻着眼小聲嘟囔道:“......怎麼都有囑咐啊?”
“什麼?”
“沒,你說吧。”
葉喬喝完紅豆湯,把碗用力地放在她的木盤上,“以後他問你我怎麼樣,你都必須回答我好得很!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絕對絕對不能說我任何一點不好!”
“你再慘也不能?”
“我死了都必須說我是活的!”
翹翹難以理解:“為,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葉喬以一種你還是個孩子你不會懂的目光看着她:“等你有一天喜歡上你的死對頭,你就能理解我了。”
翹翹:“.......”
等到了傍晚,顔甯再度晃蕩到了葉喬房前,他抱着手臂臉很臭地向她宣布了明日兩人的對手——
“阮霄赢了,明日,盡全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