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慈察覺到葉喬粗重的呼吸聲,從書案上擡起頭道:“你怎麼了?”
葉喬揮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扇了扇風道:“有些熱。”
“熱?”沈懷慈放下書走了過來,“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紅?”玉蘭香氣傳來,葉喬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了,一邊聲色犬馬一邊老僧入定,她都快分裂成兩個了,逼得她大罵自己,沈懷慈都拒絕你了你還動心——
葉喬你下賤!
沈懷慈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葉喬捂住嘴,她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外走,腦子裡已經不是兩個人在打架,而是兩軍對壘,千軍萬馬在她腦海裡厮殺,而且還是單方面屠殺的那種,妖精勾引老和尚,她這個老和尚有心有力就快守不住防線了。
再待下去,她真害怕自己會犯每個女人都會犯下的錯誤,可她想滾了,卻有人攔住了她,沈懷慈一揮手,巨大的吸力又将她整個人扯了回去,一隻冰涼的手按上她額頭,沈懷慈驚訝道:“你發燒了麼?”
發燒?她何止是發燒,腦子都快被燒沒了,葉喬直勾勾地盯着沈懷慈,隻覺得他怎麼看怎麼誘人,情、欲如野火燎原、排山倒海、天崩地裂,簡直一發不可收拾,渴望、不甘、憤恨、期待......啪的一聲,那根弦終于斷了。
那野獸一般的眼神看得沈懷慈汗毛直豎,他下意識後退一步,下一秒,葉喬已經撞進了他懷裡。
真的是撞,這力道差點把他一個大男人掀翻在地,兩個人齊齊翻滾在地,沈懷慈直接做了她的肉墊,被撞的眼冒金星暈頭轉向,就在他還暈乎的時候,一雙柔軟溫熱的唇印在了他唇角。
淡淡的藥香氣混雜着紅雲蜜的甜香,沈懷慈被這個吻震驚的半天沒回過神,鳳眼中溢出水色,直愣愣地看着她長而卷的眼睫如扇子般輕柔地掃過眼角,直到葉喬試着撬開他的牙關深入才反應過來——
“!!!”他用力推開她,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青,好不容易推開她大罵道:“你發什麼瘋!唔——”
葉喬緊緊摟住了他,她前世在風月場耳濡目染了這麼久,知識與技巧遠比沈懷慈通熟,待一勾上他的脖子,直接咬上了他的耳朵,恰好就是左耳,穿耳痛覺似乎重現,沈懷慈顫抖着吐出一口氣,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臂。不老實的手指直接摸上腰間,一連串細密濕潤的親吻之下,某種東西在走向不可控制的邊緣,夢境中的景象重現,沈懷慈隻能加重些掙紮的力道,逼得葉喬收手。
葉喬痛呼一聲,被他推到一邊,她頭發散亂,氣息不勻,喘息的聲音越來越大。
沈懷慈緊緊拉着自己的衣襟,對葉喬的突然發難方寸大亂,一直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嘶啞着聲音道:“你、你——”
大腦一片空白,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
葉喬微微側過臉,燭火之下,唇色豔麗如花,沾染着濕潤的水意。那雙黑色的眸子裡愛、欲像是漆黑夜色之下洶湧澎湃的海潮,翻卷疊起,席卷而來。
沈懷慈腦海中警鐘突然敲響,下一瞬,葉喬又走了過來,直接抓住了他的左手一拖——
被她拖了一段距離他才回神。
眼見拖的方向是床榻那邊,沈懷慈簡直被氣炸了,倒不是一個男人被女人拖上、床很可笑,而是師父被徒弟拖上、床很瘋癫!
哪家師徒會滾到床上去?那個徒弟會以這種姿态把師父強硬拖上床?!
逆徒該死!
“……葉喬你發什麼瘋,你大膽!”沈懷慈破口大罵,可還沒罵幾句,葉喬已經摟住了他的腰往床上拖,背剛一接觸床面,她整個人已經翻身坐在了他腰上,開始扒他的衣服。
沈懷慈自然是不從的,兩人拉扯之間甚至動用了靈力,咔的一聲,她的手腕被扭脫臼,又是咔的一聲,葉喬自然無比地給自己接上了。
他越掙紮,葉喬越氣憤,越委屈,越痛苦,或許在藥力的作用之下這段時間她的負面情緒被急速放大,以至于到最後不是情、欲作亂,而是某種不願認輸的倔強。
為什麼要拒絕她為什麼不愛她為什麼要躲避她!
看着這雙不願屈服的鳳眼,委屈和怨恨湧上鼻尖。
沈懷慈突然怔住了。
因為葉喬的眼淚,大顆大顆,順着她的臉頰滴落沈懷慈的臉上。
不由地屏住呼吸,再一次,他捕捉到了葉喬眼神中難得流露出的脆弱與無助。那水霧中氤氲着的東西讓人心髒抽痛,生不如死。
種種畫面在腦海中浮現——
她不顧一切來找他的時候的樣子,她背着他一步步奈河的時候的樣子,她驚慌失措,撲到轉生台邊,差點一起與他一同入輪回的樣子......還有兩人在碎星湖上同舟,她期待地看着自己,說有句話想說的樣子。
畫面倏忽閃過,最後他隻能怔怔地看着她現在落淚的樣子。
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滑入發間,恍惚着,他覺得自己也在哭。
所謂心有靈犀,就是那個人的一悲一喜都與你相連,是飛蛾撲火是含笑飲鸩是作繭自縛是逆風執炬。
因為那個人是你,所以我願意。
即便,天理不容,千夫所指。
他慢慢松開了葉喬的雙臂,放松了身體,手指輕輕攥緊了床單,少女急促的,溫熱的鼻息惹得他有些癢,甚至想笑,她身上淡淡的藥香與玉蘭香交織纏繞,被溫暖的肌膚熨燙後化作無邊無際的春水,帶着難以抗拒的,蠱惑人心的力量。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任由春水吞沒,愛意纏繞。
沈懷慈閉上眼的那一刻,葉喬突然攥回了三分意識。
身下人眼睫輕顫,眉心微蹙,濕潤的雙唇微微抿起,喉頭不停上下鼓動,她和他靠的太近,甚至能感到他因為緊張和害怕輕輕發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