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在體内瘋狂運轉,所謂一氣化三清,天地之間雖分人神妖魔,可氣與氣之間卻可以互相運轉,隻是要承擔反噬的代價罷了。這滔滔怨氣沖入識海,倒逼淵仲不得不凝神幫她化清吐濁,可即便是三界至強的伏王血脈,同時承受神、魔、鬼三種不同的力量還是有些勉強,葉喬一聲不吭,淵仲被這些陰氣吵得頭腦爆炸,怒喝道:“夠了夠了夠了!再吸下去,還沒面對鬼王你體内的靈脈就會爆裂!”
葉喬從漩渦中抽身,退到了蛟龍身邊,她雙眼緊閉,脖子處已經出現那時在渝州城一樣的烏青血紋,面容因為痛苦而扭曲抽搐起來,見她身體搖搖欲墜,沈懷慈伸手想扶,但剛伸出手,葉喬便睜開了眼,警惕地後縮了一下。
沈懷慈全身一僵,葉喬看向他身後的燭龍,眯起眼:“你幹嘛不上去?”
“......”燭龍本覺得現在沒其他礙事的人了,他們倆這麼久沒見,總得說幾句好話,關心關心他在昆侖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過得好不好吧?誰知這熊孩子非但沒半點關愛孤寡老龍的心,還一副氣勢洶洶質問他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燭龍暴躁道:“老夫愛去哪去哪,愛呆在哪呆在哪,你管得着嗎?”
葉喬走到角落裡抓起一坨烏漆嘛黑的東西丢到燭龍身上,“把他帶上去。”
燭龍暴躁地一甩尾将梼杌拍了回來,“你自己帶!這臭烘烘的魔獸老子才懶得管!”
葉喬提起梼杌的後頸肉就往燭龍懷裡塞,“你給我帶上去!”
“不帶不帶!”燭龍兩隻爪子往她懷裡推:“這是淵仲那老不死的走狗!老夫不屑與走狗為伍!”
兩人拉扯好幾回合,葉喬煩了,她将重傷的梼杌往地下一丢,“算了算了,死了就死了吧!”
梼杌:“......”
淵仲又發飙了:“你怎麼不去死啊!那是本尊魔宮的看門狗,你把它給弄死誰來給本尊看門?到時候本尊就捉這條泥鳅去看門!”
葉喬懶得理他,她又看向一直安靜的沈懷慈,結界的金光籠罩在她頭頂,她盯着他那張連續苦戰之下,有些疲憊蒼白的臉,臉頰處沾了一些煙灰,還有星點的血迹,業火紅蓮的火光照耀之下,漆黑溫潤的眉宇帶着些許水意,纖長細密的眼簾之下,那雙鳳眼中似乎流淌着三月的溪水,上挑的眼尾卻帶着一絲鋒利的弧度。
有什麼東西在這彎溪水中遊動,引得清波蕩漾。
是因為,那些無用的記憶麼?
“......你現在上去,還來得及。”葉喬突然道。
業火紅蓮槍的震動不斷變快,鎮魂碑被推出的咔咔聲也越來越順暢,熊熊燃燒的烈火在這洞中掀起了風場,狂風吹得他鬓邊碎發飄蕩,發間的血楠木像火一樣燒了起來,一同燃燒着的,還有他掌中的昭明和眼中的堅定。
“我和你,一起——”
“随便你。”葉喬冷漠地打斷他的話,走到鎮魂碑另一側,與他面對而立,漆黑如夜星一般的眸子坦然與那雙鳳眼對視:“天鼓雷音,還記得麼?”
她這句話一出,沈懷慈立刻明白她的記憶也全都恢複了,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可話到嘴邊卻又轉瞬空白,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隻能化作一個輕微的颔首。
“三千年前鬼王集天地間積累的萬年怨氣所化降生,他蟄伏人界,吸收凡人化為同族,鬼族随後日益壯大,意圖染指三界,終被神魔兩族察覺。神魔本想用天雷和玄陰火合力将他斬殺在昆侖,可途中出了變故,最後神魔隻能退而求其次,将他封印在地界的閻羅火獄。”
葉喬開始給他解釋:“人界有八座鎮魂碑,對于地界的八條鎖魂鍊,這八條鍊中已經斷了一條,所以清安城事變後,殘餘鬼族借活人血肉暫時破開太清結界,引來了鬼王一縷魂魄寄生。”
想到那種剔除血肉的痛苦,沈懷慈默默攥緊了拳頭。
葉喬停了停,“後來,這縷殘魂雖然被滅,但渝州城鬼厲之氣再度現世,隻怕鎖魂鍊已經斷了不止一條,雖然鬼王當年被封之前力量十不存一,可這麼多年下來,清安、渝州甚至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那些死去後靈魂被鬼厲之氣吸收的人,再加上這次三陰彙聚和這些魔族怨魂——”
沈懷慈輕聲道:“鬼王出世,已成定數。”
“這個暫時給你——”葉喬指尖在眉心一勾,一縷金色的火焰被她勾了出來,飛到沈懷慈面前:“你雖然無法驅使太昊令,但有這東西在,天雷威力會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