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麼?
應該是吧。陵光怔怔地看着正依偎在她身邊畫畫的少年,如水的長發以玉冠挽起,些許碎發在鬓邊垂落,微微遮住了少年的白皙的面龐,注意到她的目光,少年停筆轉過頭,一張幹淨的不染半分塵埃的臉映入眼簾,巫司岐笑着說:“折子批完了?”
仿佛有水一般柔和的光在他白皙的面頰上流淌,陵光眨了眨眼,“你在畫什麼?”
“雲繞花。”他将畫卷拿起來給她看,“到時候讓織女縫在我們的婚服上好不好?”
“很漂亮。”陵光點了點頭,“不過有什麼寓意麼?”
巫司岐眉宇微壓,有些不開心:“你難道不記得了?這個花你是見過的啊。”
“......”陵光苦思冥想好一會兒,她腦子裡現在全是人間各地的旱情災情,要麼是魔界的動向,要麼是鬼王的情況,天上一天,人界一年,每一天都有無數折子如同雪花般落到她的書案上,母親有意讓她提前适應,早早就将神界大半的事物丢給她處理,巫司岐見她久久說不出來,臉色越來越沉,陵光心虛地抱住了他撒嬌道:“哎呀,我真不記得,小祭司大人有大量,透個底呗?”
“祭司就祭司,為什麼還要加個小字?”少年更不開心了。
“因為現在的大祭司是我父親啊,你是未來的巫族祭司,就隻能屈居他之下了。”陵光坦誠道。
巫司岐捏住她的臉,“那我與你父親母親,誰更重要?”
陵光也捧起了他的臉,“你先說我與你母親和妹妹,誰更重要!”
少年氣笑了,“狡猾。”
“小氣!”
“我們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我們巫族的翠海幽泉,那裡的山崖每到冬天的時候,石壁之上就會長這種花,它們兩兩纏繞,相伴着熬過每一個冬天,代表着永不分離。”少年把她抱在懷裡,“這你總記起來了吧?”
“噢那裡啊——”陵光勾住他的肩膀說:“那時候我一個人偷溜進那裡面想要捉一隻雪絨獸給父親當寵物,誰知道一箭射出去沒射到獸,反而射中個人!”
“笑我是不是?”巫司岐開始找她的癢癢肉,陵光忙捉住他的手可憐兮兮地說:“哪有,我在心疼你啊,讓我看看你的傷好沒好?”
巫司岐忙按住自己的衣襟,有些臉紅,陵光連忙轉移話題:“我覺得這花挺好,長得好寓意好,就這麼繡吧。對了,你母親和妹妹好點了麼?”
“有師父給的好藥,母親不怎麼咳了,妹妹的氣喘之症也好多了。”巫司岐把下巴擱在她的頭上,望着書案上那方神尊玉印發了會呆,“對了,我想借昆侖的瑤池一用——”
陵光直接從腰間摘下那塊少君令牌塞到他手裡,他有些詫異:“你不問問我幹什麼?”
“等我們倆成婚以後你繼承了娲皇印也不用這麼麻煩了,我相信你!”陵光擡起眼,漆黑的眸子裡完整地反射出了他的身影,巫司岐無意識地摩挲着玉牌之上的紋路,心神激蕩,突然親了她一下。
陵光慌亂地從他懷抱裡掙脫,捂着臉左看右看,好在現在宮内沒有其他人,她松了口氣道:“好在沒人看見。”
“不能被人看見麼?”巫司岐故作傷心。
陵光有些無措:“也沒有,隻是我倆還沒成婚,多少有些不妥。被母親看見定然要罵我。诶,你去哪?”
“自然是給君上一個清掃靈台,清靜修行的機會了,”巫司岐拎着少君佩轉過身,笑道:“開玩笑的,我要将圖案交給織女好早點制好我們的婚服啊,走了!”
他飛揚的身影被白光吞沒。
葉喬睜開眼的瞬間,夢中那個聲音再度響起:“醒了?”
空氣中是熟悉的氣味,這是她的玉清宮裡常點的降真香,側過臉,巫司岐将一條帶血的帕子丢進水盆裡。
“你的傷太重,幸好有伏王之血護着,不然,我也沒法子救你。”巫司岐坐到她身邊,微笑:“這還是你第一次正式踏入神殿,這裡如何?”
“你居然會救我?”葉喬聲音嘶啞:“不該殺了我麼?”
“我已經看着你在我面前死了很多次,殺不殺的,已經無所謂了。”他笑道:“而且,你死,不是我的目的。你痛,才是我要的。”
提及這個,他的臉色陰郁:“隻有看見你痛,我才能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