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内後他坐下來回想着今日交談的一切内容,拿出慕廣白給的地圖,開始揣測神殿内的陣法布置,這圖嚴格來說并不算一張明晰的地圖,許多區域的地形描述模糊不清,隻怕是描繪之人一半肉眼所見,一半道聽途說揣測出來的,但結合今日所聞所見,他倒是對所謂的洗罪池有了一個大概方向。
燭火搖晃,燭龍陪着他一起看地圖,見他在圖上用炭筆塗塗改改,打了個呵欠:“這神殿布局還挺像巫族的風裡墟的,九宮大陣内嵌八十一小陣,陣法變幻不定,每一處就可能有十多個變法。”
“神殿以摘星閣為中軸,用虛實相生将靈力覆蓋了整個内城,表面看是外層陣弱,内裡陣強,實則反之,陣法與陣法交疊處壓制力量雖強,但陣法相容之間也容易出破綻,前輩,神族法術之中是否有什麼其他突破的辦法?”沈懷慈停住筆。
“有啊,所謂一力降十會,要麼暴力打開,不過你一人之力不行的,即便有陵光與你一起恐怕也不夠,得再加上大半個修真界與你合力。”燭龍的爪子拍上圖紙,按上摘星閣的位置:“要想同時運轉這麼多法陣,巫司歧一人是做不到的,必定是他将娲皇印當作靈力源泉。”
沈懷慈摸上胸口,燭龍瞥他一眼,搖了搖頭:“你沒有伏王之血,這太昊令在你體内就是個顆能夠助你提升修為的金丹罷了,發揮不了太大效用。我們還是悄悄潛入偷人為上策。”
在燭龍的催促下,沈懷慈一入夜就開始‘梳妝打扮’,落月節正式開始,城内的歡呼與焰火齊齊爆響。燭龍抱着熏香繞着他上下齊飛,沈懷慈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掌泡在牛乳中,臉已經黑成鍋底了。
“再忍忍,我們争取今日一舉功成!藥吃夠了麼?”燭龍叮囑他。
“吃了。”沈懷慈有些煩躁地抽回手,又在泡了花瓣的熱水裡洗了一遍,燭龍拿來脂膏飛到他身邊:“吃了就好,萬一這女人給你下春、藥,我們也有防備!欸欸欸,你别握拳啊,待會把皺紋捏出來了!”
沈懷慈面無表情地塗護手霜,這麼一番保養之後,修長有力的十指白皙筆直,指甲泛出淡淡粉色,燭龍伸出爪子摸了摸,贊道:“夠滑夠潤。要不要換一根紅色的發帶,我覺得你戴這個顔色更加風騷。”
沈懷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燭龍一臉你不懂的表情:“紅梅為什麼開在白雪中才好看?因為既禁欲又熱烈,小白花,這就叫做反差!不止男人喜歡這聖女一般的□□,女人也喜歡,你現在年紀太小還不懂,等你看得多了就懂了,不然你以為陵光她那老白臉的爹怎麼勾搭上的她娘?她爹的年紀都可以做朝華的祖宗了!诶诶,你外面要不換一件紅色大氅吧,要不要把領子拉下來點——”
“滾!!!”
争執之間,燭龍突然縮回他袖子裡傳音道:“那女人來了!”
下一秒敲門聲響起,“風公子。”
沈懷慈定了定心神,決定還是聽從燭龍的話換上紅色,時間不多,必須一次成功,不論是套話還是強逼,他今夜都必須進入神殿。臨開門之前,他站在鏡子前看了自己一眼,将表情調整至最佳後,再度深呼吸好幾個來回,拳頭緊了又松。
等見到那逆徒,他非得将今日之恥盡數讨回來不可!
想到要怎麼罰葉喬,沈懷慈心情莫名暢快了些,唇邊也不由帶上一絲笑意,打開門,門内門外兩人俱是一愣。
沈懷慈的目光從一臉呆滞發癡的明珈身上移至她身後站的十多個拎着食盒的仆人上,等他将這群人盡數看了一個遍,面前這女人還呆着呢。
“咳!”沈懷慈咳嗽一聲,明珈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一招手,這些仆人已經拎着食盒踏入房内,将一樣樣精緻的菜肴點心擺在桌上,最後拿出兩壇酒放在桌邊,明珈勾住他的手臂往身後看了一眼,這群人盡數出去,卻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将門關上,咬着唇笑道:“紅色真稱公子膚白。”
那目光簡直黏在他脖子上,随着喉結上下遊動,沈懷慈雞皮疙瘩全起來,他輕而有力地将明珈推開,在酒桌另一邊撩起外袍坐下,明珈捋了捋頭發,也跟着坐下。
她摘下面紗,真是一張如芙蓉般盛開的面容,見對面的風公子眼神清明,毫無半點驚豔之色,她咬了咬唇,微笑着拍開酒壺給他倒了一杯:“這是無盡城中最好的松林香,公子嘗嘗,如何?”
沈懷慈接過玉杯,看了她一眼,随之一飲而盡,醇厚的酒在下咽的那一瞬化作熱烈的浪潮,酒意頃刻間催發,他有些詫異:“好烈的酒。”
“倒也不急着喝,公子再試試這菜,極北的鹿肉和這松子酥也是一絕。”
沈懷慈依言嘗了,不過比起這些香氣彌漫的菜,他還是對這酒更感興趣。待一杯飲盡正要再續時,明珈端着酒杯走了過來,蓮步移動間沈懷慈注意到她外袍下露出了内裡的墨綠長裙,上面金色的建木花紋一掠而過,明珈大膽地坐到了他腿上,摟住他脖子,吐氣如蘭:“這酒若是喝得太快,易醉。”
沈懷慈身子瞬間繃直,寬袖之下的拳頭再度握緊,明珈見他不抗拒卻極其緊張,更加大膽地将紅唇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公子,竟然還打過耳洞?”
沈懷慈想推不能推,想罵不能罵,想打不能打,隻能僵硬地解釋着:“小時候......身體不好......”
“是麼?”明珈臉色泛紅,瞧見他這局促不安的樣子,咯咯輕笑起來:“公子何故如此緊張,難不成......是處子?”
“你!”沈懷慈按住她肩頭拉開兩人距離,怒氣已經在眉間蓄勢待發,見他這副面如寒霜的樣子,明珈非但不害怕,反而勾住他的脖子,再度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公子幹嘛氣呢?一切都是交易不是麼?公子給我我想要的,我給公子你想要的。”
“你能給我什麼?”沈懷慈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