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毀掉一個人?
自然是打破他的幻想,折斷他的傲骨,踐踏他的身心,将他所信奉、珍視、寶貴的一切盡數毀去。
淵仲蹲在長淵宮内好幾天,絞盡腦汁如何毀掉沈懷慈的道心,對于這種執着于什麼天下蒼生的傻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沾上無辜之人的鮮血,讓明珠蒙塵,白玉生瑕,為此淵仲想過給他下傀儡蠱操縱他去殺了浩氣門那些賤族,誰知卻被葉喬态度強硬地阻止,甚至不惜與他以命相搏。也不知這小廢物是不想那群賤族死還是小白花死,淵仲退而求其次,又打算設計廢了他的修為将他趕出魔界自生自滅,再度被葉喬反對。魔尊再退一步,決定封了他的法力,将他囚禁起來,省得如鬼魂索命一般天天在他面前轉悠——
然而,葉喬還是反對。
淵仲實在搞不懂這廢物在想什麼了,她既不願對他下死手,又不願讓這人跟在自己身邊指手畫腳,這般處處顧忌他的小命,弄得他好生憋屈。他堂堂魔尊,每次殺人還得看那勞什子仙尊的臉色,真是讓他憋屈的越來越火,恨不得掐死這對狗男女算了!
想到那日他要拍死一個背後議論他化作女子的小兵卻被阻攔,最後隻能割去那人的舌頭,淵仲眼神越來越冷,啪的一聲,掌中玉杯被他輕松捏碎,杯中清水頓時傾瀉一地。
對,還有這個廢物的身體不能喝酒的特性差點讓他丢盡顔面,逼得他不得不以水代酒,這廢物何其可恨!
淵仲越想越氣,身上的殺意化作陰雲瞬間籠罩了整個大殿,原本輕柔的管弦絲竹瞬間停下,沉悶的氣壓下,所有人都顫顫低下頭,不知道誰又惹了這位喜怒無定的魔尊。
在台下的跳舞的幽璇公主瞧了一眼坐在上面臉色陰沉的魔尊,轉了轉眼珠,柔聲道:“尊上,何故煩惱?”
淵仲側過臉,燈火之下,那雙漆黑的眼沉的似夜,對上了一雙顧盼神飛的狐狸眼。
幽璇微微一笑,紅唇飽滿的猶如鮮潤的花瓣,她擡起眸:“不知妾身可否為尊上解憂。”
這次魅族臣服後還獻上了兩位殿下入上淵宮,一男一女,可謂考慮的極其周到。這兩人同為魅族之主的孩子,都魔域出了名的美人。姐姐幽璇妩媚多情,豔名遠揚,心思細膩,善察言觀色,裙下之臣衆多,弟弟幽旸在招蜂引蝶這方面不輸其姐,據說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
魔族不似神族恪守清規,對于男女之事并不忌諱,男女之間也不講究什麼守貞的概念,在魔域,強者自可盡得一切。不過淵仲不算熱衷于風月之事的人,于他而言,女色不過是煩悶時消遣的東西,那日雀微向他禀報魅族送來的這兩位殿下時,他也隻是好奇地傳幽璇入宮見了一面,的确是如傳聞所言,美豔至極。至于幽旸——
不見!
奶奶的,他最讨厭男人了,他的上淵宮,絕對不許那小白臉與狗男人踏進一步!
想到自己的難題,他撐着臉朝幽璇勾了勾手指,台下的女人微笑着走近,她身着紅色舞裙,看似将全身包的嚴嚴實實,實則蓮步輕移,腰肢扭動間修長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現。
她走到高位之下,行至一半,突然停下了步伐,眸子擡起,眼神試探地朝淵仲伸出手。那隻手細膩舒展,指尖豆蔻勾魂攝魄。反正葉喬的元神在休息,淵仲哈哈一笑,直接用力将她拉入懷中。
香氣撲鼻,幽璇化作春水倒在他懷裡,兩個女人抱在一起的場面何其怪異,台下人卻目不直視,完全不敢多看一眼。
“噢?”他捏着她的下巴:“那你知道,我在煩什麼?”
“妾身猜,是一個人?”幽璇手指輕輕勾上面前女人的手腕,這張臉明豔得光芒四射,當中的妩媚之氣卻被眉宇間三分英氣沖淡,化作某種鋒芒畢露的氣質。
指尖下的肌膚溫潤如玉,不比她差,幽璇看着面前這個看起來比她還小幾歲的女人,莫名起了一種征服的欲望。
她大膽伸出腿勾住了對方的腰,眨了眨眼,真是渾然天成的嬌憨,“是因為洗泉宮的那位吧?”
“啊!”按在腰間的那隻手突然用力,她痛呼出聲,卻明白自己猜對了。果不其然,淵仲沉沉開口:“你倒聰明。”
“哪裡是妾身聰明?應該說,妾身與尊上,心有靈犀。”她語氣暧昧,眼波流轉。
“我讨厭心有靈犀這四個字。”魔尊突然推開了她,幽璇慌了,忙跪下道:“是妾失言。”
“……”淵仲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好一會,“你說,如何讓一個人主動的,不要出現在另一個人眼前?”
幽璇低着頭:“……自然是讓這個人恨上另一個人。”
“如何恨?殺他父母親友?”淵仲道。
“隻要毀了他想守住的東西即可,這一點,除了殺人以外,還有一件事可以做到。”幽璇擡起眸:“比如,毀了他的清白——”
“你說的是栽贓陷害,給他潑髒水?”淵仲眯起眼。
“妾說的清白可不是名聲上的,而是——”她将臉靠在淵仲膝蓋上,指尖不老實地在他小腿上摩挲:“這個。”
“這種事對男人算什麼?”淵仲有些不屑。
“對魔族或者普通人族男人而言,自然不行。可對于這位沈仙尊而言,一定可以。”幽璇笑了,“那日尊上大典,妾也在人群中注意到了他。“此人真是不知好歹,明明全靠尊上庇佑才能在魔界平安度日、苟活至今,他卻毫無禮數,既不彎腰行禮,也不低頭服軟,仗着自己對尊上有恩就任性妄為,還對尊上不敬,随意插手我魔族之事。”幽璇說到這裡幽幽歎氣:“尊上平定魔域不久,人心浮動,最近宮内流言蜚語四起,妾不得不擔心呐——”
“什麼流言!”淵仲語氣陰森。
“都是那些卑賤之人胡說罷了,尊上不必挂懷,讓雀微殿下處置便是。”幽璇眼神狀似無意往上瞟,恰好對上了淵仲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那眼神如同嗜血野獸一般狠厲,她全身一僵,忙道:“有人說,也不知現下這是魔族的上淵宮還是天界的上清天,魔尊與仙尊,究竟誰大誰小——啊,尊上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