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仲爆發出尖銳的嘶吼，他咆哮着要沖出去奪取這具身體的控制，一掌拍死沈懷慈這不知廉恥、欺上犯下的狗男人，誰知氣勢洶洶的沖出去，沈懷慈已經閉着眼試探着伸出舌尖，于是又被吓得屁滾尿流般滾了回來。

方才一瞬，柔軟的觸感直炸得他頭皮發麻，那缱绻的氣息惡心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拼命狂呸，全然沒想到自己已是元神狀态，說到底，沈懷慈親的還是葉喬的嘴。

他在識海中上蹿下跳，連番噴火，可是沈懷慈聽不見，葉喬懶得理，兩人抱在一起，沒人搭理他。

那不堪入目的畫面簡直刺激得他七竅生煙，差點背過氣，直直要長出針眼，他索性封閉起了神識，沉入識海當個縮頭烏龜，等這倆狗男女事畢了再找他們算賬！

生澀、青熟、莽撞......好幾次被他咬到了舌頭，嘴唇也很痛，再度滲出血來。

葉喬終于明白為什麼春風樓的姐姐們說伺候那種什麼都不懂的雛兒最累人了。沈懷慈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野兔，在籠子裡橫沖直撞，手顫抖着，用力扯着她的腰帶，勒得她喘不上氣，再這樣下去，她腰非斷不可，索性反客為主，在一個适當的時機把握戰局。

她有所顧忌，索性一邊伸出手，一邊吻上耳垂。

再也壓制不住的輕輕吸氣聲，沈懷慈覺得自己成了熱鍋上的一條魚，由裡至外，大腦成了一片漿糊，所有的感官都被牽引着，起伏不定。

葉喬也被他的體溫熱得有些恍惚，突然想到了那次她求巫司岐賜蓮不成，兩人鬧了個不歡而散，于是趁着夜色潛入神殿後山盜取那朵青蘊靈華蓮的情形——

月夜之下，那兩朵并蒂蓮在風中輕搖，淺綠色的花瓣重重疊疊，晶瑩剔透，如同絕佳的翡翠雕琢而成，花瓣掩映着中間的淡黃花蕊，淺白色的月光籠罩着，整個湖面飄蕩着如輕紗一般的靈流，這天生聖物綻放之時的靈氣引得周遭草木瘋長，那馥郁的香氣十裡外都能聞見。

她走近了，割開自己的手掌，伏王之血和太昊令的作用下，這花中曆經千年自發凝結的靈識并沒有對她抱有敵意，岸邊的草木輕輕晃動，枝葉留戀地擦過她肩頭和裙擺。湖中的并蒂蓮清晰可見，她沒想到這次居然是雙生蓮，這個結果于她而言再好不過，至少，至少還能給巫司岐留下一朵，今後故人再見，還能好看一些。

問題是，她要帶走哪一朵？

一朵枝葉舒展，開得熱烈，體型也比另一朵大了一倍，她能感覺到當中的花靈已經開識，正在留意着自己。另一朵則瘦小許多，顯然是營養不良，開得有氣無力，靈識萎靡，似乎很快就要消散凋謝了。

她沒有多猶豫，直接出手，帶走了那朵弱小的，用靈力護着。第一次做賊，難免有些驚慌，她害怕撞見巫司岐于是逃得飛快，月光之下，掌中這朵青蘊靈華蓮的花瓣被風吹開，露出了的花蕊——

月色朦胧，她伸出手，衣衫就是那夜的白霧，她一揮手便如流水一般落下，線條流暢優美、白璧無瑕，低下頭，花蕊被她捉住了。

沈懷慈倒吸一口冷氣。

如此的，熟練。

輕快、迅捷、準确——他回憶起了自己學琴的時候，老師教授的那些指法：勾、摸、撮、摘、滑、泛。

他突然想起，陵光也是撫琴的一流好手，她彈的空山煙雨可以引飛鳥合奏，那時候在清奚峰，她常常帶着風慈去峰頂彈琴看夕陽，絲弦在她指底震顫，她的指法是如此行雲流水，勾撥之間，琴音就這麼流淌了出來，高低交錯，摩擦的聲音如同琴在呼吸。

琴響了，随着葉喬的随心所欲地演奏，發出此起彼伏的鳴響，琴弦一點點緊繃了起來，曲子即将推到高點，什麼要來臨了，他開始害怕、掙紮、慌亂、興奮......琴弦發出急促的鳴唱，這是不該屬于古琴的聲音，一點都不悠揚灑脫、從容不迫，反倒像琵琶，大軍壓境，十面埋伏，一觸即發——

真正到了那個時候，是什麼都聽不見的，他盯着頭頂的紗幔，恍恍惚惚的，靈魂從天上落在了雪地中，一點都不冷。

什麼叫做，欲壑難填——

葉喬松開手，放了弦，大汗淋漓，不知汗是誰的，她熱得要命，沈懷慈也燙得厲害，大概是藥力還沒消的原因，火還在燒着，他咬着她的脖子喃喃道：“繼、繼續。”

貼上他的額頭，神識探入識海......第一次與人神修，她真的毫無經驗，原以為被人探入識海這種修士的最緊要之處，沈懷慈還會抵抗一下，誰知她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被歡快地包圍着，神識相觸的那一瞬，兩人都是一顫，饒是葉喬自覺地定力極佳也不由得發出聲音，手指被人抓住，十指緊扣。

心神逐漸失守，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讓她害怕，隻能勉強保持最後一絲清醒，翻身，沈懷慈已經徹底被推下了深淵，鳳眼中載滿了春水，波光粼粼，誰都照不出來，虛無的眸光裡是填不滿的黑色。

她閉起眼，複又睜開，盡力平複着呼吸，低下頭，決定徹底将他推上岸。

“等、等等——”沈懷慈慌張起來，試着拉住她的手，卻勾住了她的發絲。

柔順的，從指尖滑過。

溫熱，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