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聲道:“......忽視那些還是值得珍惜的存在。”
良久的寂靜,葉喬低着頭,什麼都沒說。
“呵——”半晌後,她輕笑了一聲,随之笑容越來越大,水面破碎,連帶着那些面容一起粉碎,“我幹嘛要聽你的啊淵仲?”
“你是什麼東西,來命令我?”
她一點點擡起頭,即便淵仲努力壓制着,即便脆弱的脖頸發出咯咯的怪響,她還是倔強的、死撐着的、不肯服輸的、拼命仰起了脖子,先是擡頭,再是起身......膝蓋在顫抖,骨骼齊響,太陽穴青筋暴起,全身痛苦難當,眼中泛出血絲,她就這麼,站了起來,與他平視着。
“你居然......”淵仲的臉色也不好看,他手臂顫抖着,想要壓制住她的反抗,可那股力量越來越強,猶如火山爆發,短短一瞬就爆發出了毀天滅地的存在,她竟然借了太昊令試着将他的元神從識海中驅趕出去。
“轟!!”摧枯拉朽,整座宮殿碎裂紛紛。
這股力量從她的識海内擴散出來,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她身體裡面炸開,将所有靠近的人擊退,沈懷慈距離她最近,直接被撞到了牆上,哇地吐出一口血,氣血翻湧着,好半天才回過神,勉強支撐着站起來,“咳咳咳——”
宮殿倒塌的煙塵漸漸散去,大殿裡面哪裡還有人?長長的血迹四處滴落,一路向外,他沿着痕迹,踉跄着向外追去。
血糊糊的人影在風中狂奔,有個聲音一直在她腦海中咆哮,她聽不清、聽不懂,卻能感受到這個聲音的憤怒,這種情緒讓她感到恐慌,所以她一直跑着,不敢停下,害怕被這個聲音追上......
該去哪裡?該去哪裡呢?她恍惚着想。
所有人都想殺她,所有人都會殺她,如果被捉住,就會被賣進青樓,就會被吊起來做人餌,就會被活活打死.....所以不能往有人的地方去,她不能,不能遇見任何人.....她想着,直接鑽進了深山中。
可是她好痛,她的腿好痛,手臂好痛,頭好痛,還嘴唇幹裂出了鮮血,她渴得厲害,頭暈眼花......腳一軟,她翻滾着,直接栽到了河邊,管不得許多,于是捧着水開始啜飲。
恰好此時,林中傳來幽幽的長嘯,她停住了動作,悚然地回過了頭,一雙、兩雙、三雙......好多雙眼睛将她圍了起來,奇形怪狀的身體,長長的獠牙,野獸腥臭的皮毛氣息......它們全都盯住了她。
全都是被伏王之血吸引過來的魔獸。
她想跑,卻沒有半分力氣了,隻能呆愣着,像是吓傻了一般。
為首的野獸聞到了她身上害怕的氣息,前爪不耐地刨了一下,強壯的後退用力一蹬,見它動手,所有魔獸都撲了上來,獵物僅此一個,若晚一步,别說是肉渣,連骨頭都不剩了。
那腥臭的味道越來越濃了,獸爪在月光下反射出寒冽的光,冷光從那雙漆黑無神的瞳孔劃過,卻在一瞬間,點燃了當中深藏的火焰。
魔獸們咆哮而來,獸爪按上四肢,響起咯咯怪響,在獠牙即将撕開她的脖子時,她怒吼着:“找,死!!!”
紅蓮業火直沖天際,重重烈火瞬息就包裹住了所有魔獸,頃刻間就将前面的那幾頭最強壯燒成一抔灰燼,那些跑在在最後的弱者見勢不好,剛要逃走,卻被她一槍釘在了樹上。
她喘息着半跪在地,力量被徹底抽空,沒注意到腦海中那個聲音已經消失了。
不知過了多久,火焰逐漸熄滅,周圍隻剩下殘骸的焦臭味,她恢複了些體力,打算繼續往前。誰知這時,東北方向的山林中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笛聲——
有人!
沒有遲疑,紅蓮槍已經朝那個方向飛了過去,她眼中滿是殺氣,所有人,都得死!
破開重重綠蔭掩映,凄清的月色中那個藍色的身影就這麼站在林中吹奏,竹葉飒飒,莺鳥鳴啼,她就這麼提着槍從天而降,打破了這副甯靜祥和的畫面,槍尖一點寒芒撕開空氣,劇烈的呼嘯聲中,這人停下了吹奏,愕然回首——
槍尖抵着他的喉結,她看着面前這張驚慌失措的臉,無數畫面開始飛速閃過,她認識這個人,他的名字叫——
“風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