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慕掌門派愛徒出城,是為了這麻葉草?”
“我不敢輕易下定論,所以讓徒兒去找浩氣門的天梁長老,她出身巫族,或許知道。”慕廣白眼中陰鸷:“剛才殿主稱此物為麻葉草,那也不用找其他人論證了。”
“麻葉草吃多了确實會傷靈脈,導緻體内靈氣外洩,不過這點分量對于諸位其實構不成什麼傷害。”神殿上空結界突然金光大亮,光芒照得他臉色詭異莫名:“我下這個,也不是針對諸位。”
“殿主,你——”曲逍越聽越不對勁,他忙探查自己識海是否有異樣,誰知剛一動用靈力,靈流就瘋狂往外湧出。
不隻是他,其他掌門與他一般無二,鶴雪觀玄淩真人怒道:“你,你設計害我們,神殿同魔族是一夥的!”
“誰同那幫畜生是一夥的,他們想毀了這個世間,我隻不過想改變這個世間罷了。”巫司岐一揮手,剩餘三人下意識動用靈力抵抗,瞬間淪落相同的境地。南北十三星入座後,地面開始亮起紅色的紋路,這紋路蛛網一般朝八方蔓延,眨眼間便已經占滿了整個神殿内外,他一翻手,娲皇印頃刻變作日月晷,虛虛浮在他頭頂。
紋路盡數歸集在他身下,光芒明滅如同巨獸的呼吸,日月晷越來越大,器身也開始虛化,外面的魔族在瘋狂撞擊着護山結界,陰風席卷,魔獸怒嚎,所有神殿弟子站在摘星閣外,即便狂風将他們的衣角吹得翻飛,那身影也未有絲毫搖晃。
隻是即便他們的面色冷靜如泥塑,瞳光還是不可抑制地閃爍着。
華青蘊和剩餘幾位司命各占摘星閣外一角,比起他的同門,他反而是最輕松惬意的,單腳踏在白玉圍欄上,一副肆意不羁的樣子,目光卻緊緊在黑雲之中掃視着那個人的身影。
沈羲不會不來,除非他死了。
護山結界一會兒亮如白晝一會黯淡失色,這已經護佑無盡城千年的結界在連番進攻下已經搖搖欲墜,金光既照亮了外面這群魔族狂熱猙獰的神色,也照亮了無盡城内居民臉上恐懼害怕的淚光。
“砰”的一聲炸響,地動山搖,魔族興奮地嘶吼着朝無盡城沖殺過去,葉喬看了眼摘星閣,對沈懷慈道:“先把城中居民撤離,淵仲和雀微不會顧及他們的性命的。”
此刻已經有失去理智的魔獸沖向居民區,沈懷慈點了點頭,不多言,昭明金光直襲那些沖向居民的魔族。
“婦人之仁!”淵仲在她身後冷笑:“這種關鍵時候,還有心思顧及這些無足輕重之人。”
“以前殺人殺得太多,總得救救人吧。”葉喬将業火紅蓮槍背至身後,跳下雲層:“多謝魔尊借槍,用完就還!”
她踏着交戰的雙方,足不點地,一槍就劈開了摘星閣大門,青鳥展翅撲下要攔她,卻被燭龍纏住,一入殿内,她不急着與巫司岐厮殺,反而看向其他人。
顔雪寒、慕廣白等人東倒西歪躺了一地,生死不知,顔甯一看自己母親昏倒,立刻急了:“母親!”
業火紅蓮槍指向巫司岐心口,葉喬對身後人道:“把他們帶走。”
顔甯立刻将顔雪寒抱了出去,楚律和墨言也不多問,陸續将其他人帶走,巫司岐看見了也不阻止,隻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後才道:“陵光,你來了。”
他語氣親昵,好像那夜的搏殺如同一場幻夢,将散落的鬓發撩到耳後,緩緩起身,鎖定了他心口的槍尖也一同上移,眼眸垂落,他笑出聲:“這應該就是我們最後一戰了吧?”
“是啊,被你戲弄了一世又一世,不殺了你,怎麼解我的恨?”她淡淡道。
“不是戲弄。”巫司岐搖了搖頭,誠懇地說:“輸就是輸,你每一世都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想活下去,想活的好一點,想活得像個人,可結果如何呢?你每次活得——”
他笑容譏諷:“還不如一條狗。”
“輸了這麼多次,你還指望自己能翻盤麼?”
“我的運氣的确不好。”葉喬沒什麼表情,隻是握緊了手中的槍:“不過沒關系,我可以下賤、卑微、弱小、毫無尊嚴、被人随意輕賤,可以輸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但最後一次,我一定會赢!”
紅蓮業火化作滔天浪潮,瞬間朝巫司岐當頭壓下!
楚律等人将各位掌門暫時搬到了遠離厮殺之處,顔甯隻關心顔雪寒,墨言不善醫道,最後隻有楚律和雲皎皎忙得焦頭爛額,左支右绌。
顔甯看着昏迷不醒的顔雪寒心急如焚,拼命掐她人中,片刻後,顔雪寒輕輕呻吟一聲,緩緩睜開了眼,顔甯喜極而泣:“母親,母親你沒事——”
胸前的長劍封住了他接下來的話,心口的劇痛讓他茫然擡起頭,喃喃道:“母親——”
“我沒有兒子,”長劍後是顔雪寒面無表情的臉,看着顔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眼中滿是厭惡,說:“你這個——妖族的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