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上窗戶,放下窗簾,後仰着躺回沙發上,把自己窩成小小的一團。妮可給的被子很舒服,比比利拽的窗簾好上不知道幾倍。枕頭也很柔軟,帶了點陳年的灰塵的味道。
不知道這枕頭在櫃子裡壓了多久。
比利前陣子拿給我的枕頭還落在地上。我起身把它撿了起來,抱在懷裡充當起了抱枕。我睡不着,空洞的求生破壞了我一直以來的生物鐘,失去了時間概念的我不再能在黑夜準時入睡了。我不再能安穩地沉睡,神經變得敏感脆弱,仿佛一點微小的聲響都能害的我驚醒。我知道自己現在可以不去在乎任何的響動,可我做不到。
沒辦法,人就是這樣的。
比利在這時從他的屋子裡走了出來。他沒穿外套,裸着個上半身跟賊一樣就鑽了出來。雖然說機器人不穿衣服也沒什麼的,比利多少還穿了一條睡褲。他的胸口莫名其妙的反着光,隻能看清他的一雙眼睛和隐約的頭發,他的頭發不像白天那樣豎了起來,有點亂糟糟的塌在頭頂。
他是用腦袋幹什麼了。
他不清楚我的困惑,在他的視角裡,我或許睡着了。不知道比利他有沒有夜視效果。比利走近我,或者說走近沙發,隻見他熟練的摁開電視插入光碟,站在沙發面前發了一會呆。
大概是确認我睡着了,比利撓了撓頭,又蹲在了熟悉的位置。他摁着遙控器,把電視的音量調到最小,順手把從冰箱裡拿的飲料放在台子上.....他什麼時候開的冰箱。
他就這樣開啟了自己的深夜觀影,電視機晃的我更睡不着了。我偷偷睜開眼,看見比利背沖着我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屏幕。電視裡閃動着大大的标題,像是很多經典設計結合的星徽騎士閃耀出場,我撇了一眼,發現這個角色不正是比利睡褲上的那個人麼。
哦,甚至連拖鞋都是。
他真的是超級熱愛星徽騎士了。
比利看着星徽騎士,時不時的伸着胳膊小聲歡呼。他的動作和聲音都不大,卻在每次歡呼完後都要回頭看我。我的臉埋在被子裡,叫他看不清楚,比利希望我沒被他吵醒,不要因為他擾了晚上的睡眠。
不會的。我想。我根本就沒睡着。
我就這樣陪着比利看了一晚的星徽騎士。他看了好幾遍,每一遍都看的異常認真。機器人不用睡覺,這樣整個夜晚都是他的,比利不用思考怎樣才能從安比手裡搶到電視機的使用權,在我到來之前,他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半夜激動的時候不要喊的那麼大聲。
這樣妮可老大會沖出來,氣呼呼的用抱枕砸他,并威脅他在這樣以後就不允許半夜在看電視。她會拿鎖頭把他的門鎖起來,在大家都起床後才會打開,比利很委屈的應了下來,從此看電視都像做賊。
在他第六次重新觀看的時候,我終于被疲憊和困倦打倒了。清晨的太陽快升了起來,外面的鳥已經開始叫喚。我在這時陷入沉睡,無端地做了稀奇古怪的夢。
比利看完了第六遍星徽騎士,關掉電視回屋了。我夢見自己滾下沙發,被紅色的星徽騎士接住,他有着一頭沖天的白發,從頭盔裡直接刺了出來。位于眼睛部分的黑色殼子裡有着一雙金黃的眼睛。星徽騎士一手夾着我,另一隻手拿着兩把槍,他帶着我沖破狡兔屋的窗戶,一躍跳上隔壁的高樓。
他在高樓間穿梭,落地時發出了金屬摩擦的聲音。我被甩的發暈,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星徽騎士帶着我懲惡揚善,一路上打翻諸多敵人,在面對最終的boss時,我被一個被星徽騎士拯救過卻内心邪惡的背叛之人推下了懸崖。
你這樣的人,就應該去死!你憑什麼可以跟着星徽騎士一起戰鬥,而我隻能留在原地遠遠望着他的背影!那人怒吼。
我不到啊,我被夾着就過來了。我想這麼說。
但我沒說出口,我就這樣掉下了懸崖,過量的失重感聚集在我的心頭,讓我腿一蹬就從床上醒過來。早起的妮可正在收拾客廳的垃圾,她的邦布靠着桌腿昏昏欲睡着,這裡沒有星徽騎士。
呀,你醒了?昨晚睡的還好麼。妮可見我醒了,拎着垃圾過來看我。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說我有點認床。妮可皺起眉頭,一時間沒想到我認的床是哪個,她說沒關系,她們今天要出門,我還可以繼續睡。
出門?這麼早麼。我看了一眼時鐘,發現現在差不多早上七點,我還以為妮可是會睡懶覺的那種。妮可說她早上約了人,不能随便放人家鴿子,她回來的時候會順便買點早餐,我想吃什麼都可以說。
随便買點吧,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吃的。我說。
那我就把我愛吃的也給你買一份吧,相信我妮可的口味。妮可插着腰,讓艾米莉安把垃圾都拖出去。邦布彎着耳朵,嘿咻嘿咻的開始幹活,她說如果我擔心待會比利和安比會打擾的話,可以去她屋裡睡。
我說好,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