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後,周圍陷入黑暗。我不想去感受下墜的痛苦,空洞裡沒有風。我就這樣掉啊掉啊,恍惚着好像亂七八糟的穿過了許多的裂隙。我從一開的垂直下落變成了橫着飛,又從橫着飛變成了向上飛,這顯然有違背某種常識。不過總之,不管怎樣,當我的後背真正的接觸到某種實際的物體時,我已經沒有力氣去分辨它到底是什麼了。
至少我沒摔死,不是麼。
我躺在不知名的器械上,面無表情的望着天空。濃烈的以太扭曲了環境,我能看到波動的空間。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是隻有在空洞深處或者擁有極高濃度以太的環境下才會形成的奇怪的景色。當初和淺羽悠真相遇的那個空洞裡也出現過類似的景象,可當初的情況太緊急了,緊急到我根本不顧的周圍環境的樣子。可是現在不一樣,在我決定爬起來之前,我有足夠的時間來欣賞這奇觀。
隻是沒欣賞多一會,我就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詭異的聲音。這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像是某種東西在敲擊玻璃。我一骨碌爬起來,終于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我的前方是一個紀念碑似的大型建築,它的一角脫落,被位于我身下的另一台大型機械的爪子抓住了。我小心地湊過去,那奇怪的聲音正是從那紀念碑裡面傳來的。
但當我跳下機械跑過去時,聲音又消失了。周圍靜悄悄的,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我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撫平了上面的雞皮疙瘩,擡頭觀望起接住我的那台機械來。
這機械通體雪白,身上遍布着歲月的痕迹,可以想象到它在這裡呆了很久。我靠過去,發現這個機械的主題設計和白祇重工的風格異常的相似,隻是在細節部分還相對落後。我從側邊的門爬進去,一屁股摔在有些傾斜的座椅上。這裡面是個單人駕駛室,座椅被調整過,大緻可以猜到上一個坐在這的人身形高大。
不過這些似乎都不那麼重要,我真正在意的是這一地的子彈殼。這些彈殼外加上座椅上的彈孔,足以引發他人的無限遐想。我有點害怕,但同時也好奇起來。我有點想要知道當初呆在這裡的這個人到底幹了什麼,這裡發生了什麼,畢竟,好奇是人的天性。
于是我開始審視這個駕駛艙。這裡面滿是灰塵,不少東西的設計并不符合當代的審美和潮流,這是個老東西了。除此之外,在操控台的旁邊放着一個夾子,上面夾着一沓一瞧就很有念頭的票據。我拿起來,發現最上面的那張紙是一張提貨單。
是白起重工的,主要内容大緻是白起重工在另外一家名為星群重工的企業訂購了東西。這張單據上清楚的寫明了金額和時間,還附上了雙方的簽名。我看了一眼,在收貨方那裡寫下的名字分明是霍爾斯.貝洛伯格。
我不認識這個人,但我知道這個姓。這是珂蕾妲的姓氏,我熟悉的很。在意識到這點後,一個可怕的想法直沖我的頭頂。再往下翻去,我發現一張照片。那是一個男人,一個長着一頭紅發的看起來很硬朗的男人。那個男人抱着一個年幼的女孩,而那女孩,正是珂蕾妲。
那個可怕的想法愈演愈烈了。在一瞬間,我幾乎要被自己的恐懼吞噬了。那張照片褶皺,肮髒,帶着歲月的痕迹。我把它捏在手裡,跳出了這台機械。我想我得把這件事情告訴珂蕾妲,不管她先前是否知情。
可是我現在出不去,我找不到出口,我也完全不認識這裡。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像當初那樣一遍遍試錯。我嘗試用手機編輯消息,可空洞裡沒有信号。我急的在原地打轉,根本不知如何是好。高大的建築物聳立在那裡,那一開始吸引着我的詭異的聲音又出現了。
我煩的要命,走到建築物前狠狠的踹了一腳。那東西不叫了,改為大力地扭動了。牠好像也暴躁起來,用身子使勁撞擊着建築物的内壁。看牠這樣,我更加确信了這不是個好東西。在牠好不容易稍微安靜點後,我順着建築物的凸起爬了上去,湊在那明顯缺了一塊的的縫隙處,想要瞧瞧牠是什麼。
回應我的是一個古怪的凸起的東西。那像是個頭盔,死死的堵在裂開的縫隙處。在牠靠過來的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向我的以太能量。那黃色的頭盔面前的紫色豎條燈不斷閃爍着,發出好似警報樣短促的鳴叫。
我承認我被吓到了。出于本能般的,我抓起一塊石頭,用力的堵上了那個缺口。以太的壓迫消失了,我則抱着肚子蜷縮在建築物的腳下。我有點沒明白發生了什麼,那家夥是個什麼,牠不像是以骸。也絕不是人類,倒像是種失敗的實驗體那樣駭人。
不能再呆在這裡了,這是我現在唯一的想法。我必須要離開,想辦法跑掉,以防那可怕的東西下一秒就會竄出來。那建築物要撐不住了,我知道的。被空洞侵蝕許久的建築或許根本無法忍受那般兇狠的撞擊。我得在災難發生之前跑出去,臨走時,我沒忘帶上那沓票據,我覺得這些東西會在某一天派上用場,成為證明某件事情的至關重要的證據。
不再理會任何的動靜,我一路奔跑。穿過了滿是廢棄機械的結晶間的小道。我不知道這條路通往何方,它是否會将我引向正确的出口。我隻隐約看見前面有個裂隙,至少我要到那裡去。我穿過裂隙,平穩的毫無波瀾的來到了另一個地方。這裡的結晶高大,繁密,結晶簇裡傳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就有人自身後給我來了一棍子。在摔倒在地上的時候,我瞧見了那家夥的臉,顯然,這是個盜洞客,他正兇神惡煞的看着我,棍子扛在肩頭。
更多的人跑了過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停止了。那原來是挖掘以太結晶的聲音。我被人捏着脖子拎起來,腦袋無力的歪向一旁。
哦,好像誤入了什麼奇怪的組織的窩點。
昏迷前,我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