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提醒道。
齊王随着趕緊就坡下驢。
“看我這嘴,該打,該打!陛下現在重開相位,正是繼承先帝遺志啊!”
穆王笑着看他,心想這閑散王爺的招數,雖然幼稚了些,卻勝在管用。
那些不辨真假的話,的确給了宗室和百官一個很好的理由。
讓他們不必再觀望揣度,隻一心相信就好。
至于這信裡,有幾分是真的,有幾分是怕麻煩,又有幾分是不想觸黴頭,根本不重要。
“今日我可是特意來讨賞的!六哥要是不賠我頓好酒,以後弟弟我可不敢再幫忙了!”齊王依然快人快語。
穆王笑得合不攏嘴,用手直點他。
“好,好,酒一準兒管夠,昂!今兒啊,你就是想用我的肉下酒,我都馬上讓人拿刀子去!”
這一邊,他們兄弟兩人相談正歡。另一邊的韓冶,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今次,他沒有先感情用事,而是強迫着自己,先把皇兄從最重要的位置上挪開,然後開始思考整件事情。
“不對,這事拐得蹊跷!如果先皇早有這些話,皇兄大可以說出來,就不至于落得如此危險之地。肯定是有人在幫皇兄造這個勢,用不好翻查的曆史,來堵衆人的嘴。”
直到這時,身為皇家子弟的天生政治嗅覺,才算在韓冶身上蘇醒。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也可以,為皇兄做點兒什麼?”
韓冶心裡想着,前些日子秦川跟自己說過的話。
“對了,陳大人的新策固然不能提,可他良好的家世背景和政治素養,是很能拿來做做文章的……”
随着韓冶心中的一錘定音。
接下來,關于陳大人的來曆和賢能,便如插上翅膀般,飛遍了皇城中的深宅大院。
不消三天,甚至成了街頭巷尾百姓們的談資。
更有孩童們,在遊戲時流出的歌謠一首——
東蜀陳,乃賢臣。
登麟閣,開相位。
承先訓,報新恩。
中州道,明且仁。
這一切的一切,如同谶語一般,讓所有人都不敢再質疑,那道拜相的旨意。
韓凜端坐在宮牆之内,看着這一切,竟往他不曾設想過的順利之地駛去,内心久久無法平靜。
他自然知道,齊王在背後的動作。
那道賀表,本就是為了提前,統一口徑用的。
但後面關于陳大人的部分,韓凜想了很多人,最終都一一否定了。
就在他依然摸不着頭腦的時候,想起穆王前幾日說的,關于高昌的事情,心下不禁湧現出一個名字——韓冶。
是的,沒有别人了!
這種走街串巷,編話本兒、造歌謠的能力。
也就隻有這個,從小就愛玩兒、愛溜達的弟弟能做了。
再加上,好多傳言裡的内容,都是自己與秦川去華英山時的事情。
可見韓冶是從秦川處得到了答案,又自己加工創造了些,幫了朝廷這一把。
想到這裡,韓凜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這下,終于可以放心了。
韓冶将不再是那個,心裡、眼裡隻有自己的小孩子。
他正在長成一位合格的王爺,一位護得住自己、護得住母親、護得住中州的王爺。
時間就在幾方拉扯和試探中,來到了九月初三。
這一天,韓凜召集了滿朝的文武宗親,連多日稱病在家的徐銘石,都精神奕奕地出現在朝堂上。
還有那總是閉門謝客的淳王,亦是一副鄭重之相,立在宗親之中。
韓凜命衆人平身後,便讓孫著宣讀正式拜相旨意。
那聖旨很長,從如何依照父皇所托重開相位,到陳瑜亭的身世來曆都一一闡述清楚。
最後落在一句——
“故封陳瑜亭為丞相,官居一品,封山育侯。特布告天下,鹹使聞之。欽此。”
随着陳瑜亭當堂領旨謝恩後,百官宗室們也齊齊叩拜,口中直呼:“陛下聖明!”
這一場自去年冬天,着手籌劃的拜相儀式,至此總算是有驚無險地落地了。
此時此刻,無論是堂上的韓凜,還是堂下的穆王、齊王、淳王。
亦或是徐銘石和秦川父子,以及遠在朔楊的方缜。
他們仿佛都看見了,一條光明大道,正在向着中州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