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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黑暗的屋子裡,隻透露着從窗戶紙間傳來的、白晝來臨時的一些光亮。祝南意在屋子裡失落的匍匐着,他的頭死死的沉着,仿佛一刻也不願擡起來。南意的面前站着阿弦,阿弦的身後站着佩劍的阿岚。十四五歲的阿弦個子已有些高了,他戴着金雀冠子、披着朱紅氅子,直直的站在祝南意面前,将透到南意面前的光擋了個七七八八。
祝南意沒時間關心光有沒有照進屋子裡。他不大想關注阿弦,心裡卻也忍不住關注起阿弦來。阿弦的面色安平的異常,眼神也冷清、虛僞、蕩然無波的過分。阿弦把面部輕微昂起,一雙丹鳳眼淩厲似的瞪着人。
氣氛凝滞了良久過後,祝南意終于挑釁似的開口了:“祝羽弦,你為何不率先殺了我?趁現在,立刻,馬上。殺了我,除了我,殺之而後快!”
話音落下後,阿弦的表情沒有絲毫動靜。阿岚倒是比阿弦先動怒了,他欲要拔出劍來,劍剛要出鞘,卻被阿弦用手勢叫停了。阿弦迅速轉過頭,似瞥非瞥的望了一眼阿岚,随後便對阿岚道:“阿岚,讓他說。我就是要聽他說說看,他究竟有什麼好講出來的,我又究竟有什麼好殺他的。”
屋子裡隻有這三個人,而沒有旁的人。阿弦朝阿岚說完話後,祝南意似是聽見了這話語,緊接着一句話也不肯朝阿弦講了。南意隻死低着頭顱,一聲不吭的盯着地闆,腿腳拼了命似的抓着地面。南意一時間隻覺得腿腳發麻,冷汗涔涔遍布全身。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先且告訴你,本王為何不殺你罷。本王的祖父沉淮有三個子女,長子也就是本王的父親,為黨争所害。次女也就是本王的姑母,為你所害。至于三子,也就是你,如今獨活于世。本王祖父的孩子,如今起碼要留下一個,安安心心的在王府裡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