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殿下,您且在這裡等着罷。我家太後娘娘平日裡不随意見人的。奴婢需按照平日的規矩,走進這幾道門裡,去同太後娘娘身邊的人通報一聲。殿下若有耐心的話,那便在這裡稍稍等的久些……實在是麻煩殿下了。”
黑漆漆幾乎不見光亮的宮殿門前,雲鶴攜着侍女霁秀,停在略微有些光照的檐下。待太後宮裡通風報信的侍女走開後,雲鶴便止不住的探起頭,望那幾道沒有刷朱漆、卻隻是鑲上了金飾的檻門裡望去——穿着淡粉色齊胸儒裙、披着長帛、梳着宮髻的侍女年紀輕輕,卻徑直邁着所謂“足下生蓮”的步子,往那幾道檻門裡邁去。
良久,侍女從黑漆漆的宮殿裡再次走了出來。陽光突然間灑在她的臉和身子上,使得她瞬間顯了形。侍女道:“我家太後娘娘親自說了,要見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殿下,您随我來罷。”
雲鶴和霁秀在身前侍女的引領下,穿過一道又一道檻門,終于來到了殿裡面。不過眼瞧着宮殿裡依舊又深又黑,而且不怎麼擁有光照。殿裡幾乎是烏漆麻黑的。宮殿的四周擺着幾架像松樹一樣立起來的、枝幹頗多的燭燈架子,那些燈架子上擺滿了蠟燭,且每個蠟燭都倔強滿溢的燃着。
雲鶴瞧見殿裡幾乎不怎麼有光,但四周的燭燈架子和蠟燭倒是挺多見,便不解的朝領頭侍女問道:“母後這殿裡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白晝裡不見光照,都是一片漆黑的,反倒點起蠟燭來了?”
“啊……”侍女見雲鶴如此發問,一時有些語塞。不過不久後她依舊不緊不慢地回答:“啟禀殿下。我們甯安宮裡平日便是這樣的。我們這裡因為平日朝北,沒什麼陽光……所以基本便靠點蠟燭來維持光亮。”
“鶴兒——你來啦。你可知母後有多久沒見你。母後前幾天剛見過辰兒……但是母後身體不好,恐怕過幾天連床都爬不起來了。所以我估計啊,前幾天剛見了辰兒,以後就不容易見喽。”原本在紫檀卧榻上半卧着休息的太後,見雲鶴走進殿深處來,便趕忙緩慢且不易的拖起身子,從卧榻上直坐起來。
太後的頭發已經花白的厲害了。她的發髻上頂着鑲有大塊琥珀與瑪瑙的鳳冠,看上去華貴異常。太後穿着暗金色貼身的袍子,但沒有穿任何更華麗的外衣——很顯然她是剛剛休息過的。卧榻上不整齊的蜷縮着一團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