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上午臨海城中,永羲與青厝還是不免被人坑害了。
興許是江湖上的某些騙子覺得他們并非江湖之人、又看起來十分有錢的緣故,所以才一來二回的聯合起來将他們拐去了。然而即使到了此時,永羲也依舊想着要靠自己的本事逃脫賊人的魔掌——他從未想着任何自己在白府有人伺候時的日子。他一點也不想念白成煥。
被青厝紮在包裹裡的劍原是永羲的劍。此刻青厝的包裹裡早已沒了那把劍,而青厝本人的手上也隻剩下了一柄劍鞘——此時永羲正一人拿着劍,目光警覺的巡視四方。四周的賊人趁永羲一人巡視四方的時候,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
從四面八方猛撲過來的賊人大緻看也有五六人。青厝與永羲二人,一人拿劍、一人隻拿劍鞘,一前一後應付賊人,可謂是捉襟見肘。正當他們二人以為此件事情過後,他們要麼被砍得遍體鱗傷、要麼便包裹盤纏皆無時,眼前撲過來的賊人竟紛紛倒在了他們跟前。
倒下來的五六個人身體上覆蓋着血,看上去貌似要麼死了、要麼便身負重傷。沖在前面執劍護住青厝的永羲,瞧見來者騎着一前一後兩匹棕色的馬。他再擡頭朝前者的馬上定睛一看,發現沖在前面的是個頭戴鬥笠、腰别碧綠長箫、身穿朱紅箭袖衣裳的男子。
朱紅衣裳的男子一隻手握着缰繩,一隻手拿着從劍鞘中拔出來的、染着鮮血的劍。朱紅衣裳的男子身後,是一個同樣騎着馬的、身穿赭色衣裳的男子——那名男子沒有頭戴鬥笠,手中一樣拿着劍。永羲在見過兩位騎馬的男子後,雖覺得赭衣男子的面貌他不甚熟悉,但總覺得他在哪裡見過朱衣男子。
但不管他有沒有見過朱衣男子,朱衣、赭衣兩位男子如今都是他與青厝的救命恩人。永羲把青厝喊到自己身邊,叫青厝把劍收好,自己一邊朝朱衣、赭衣兩位男子深深作揖道:“在下謝過兩位公子救命之恩!”
永羲話音剛落,騎在馬上的朱衣男子便聲音清泠泠的笑了。男子遠遠的朝永羲笑着說:“不謝公子!在下還記得在下與公子曾經見過呢!公子做起事來頭腦清晰,又仗義執言……總之公子才是個真豪傑!公子不必謝我!”男子話畢,還将手中劍上的血抖落、将劍收回劍鞘,又将原本執劍的那隻手擡起擺了擺。
永羲見馬上的那位朱衣男子如此言語,隻覺得驚愕又恍惚異常。他沒想到命運竟如此的有趣且奇妙。一個沒有正經名字的紅衣少俠,本來是不容易叫人記住的——可是少俠偏偏叫永羲特地遇見了兩回,還偏偏兩回都穿着朱紅色的衣裳。這下永羲該徹徹底底記住他了——一個沒有名字、行事張揚、思想大膽,且永遠穿朱紅衣裳的人。
“公子啊……我剛剛看你劍上有好多血。這是你第幾次殺人啦?你既然殺人如麻,官府不會把你捉去斬了嗎?我畢竟從前成長在家裡,隻習武、不殺人。”永羲方才瞧見朱衣男子劍上汩汩流淌、叫人心生懼意的鮮血,便好奇似的睜開眼睛,在聞到了一點血腥味後又趕緊眯上眼睛。
朱衣男子的臉被頭上的鬥笠半遮着。他鬥笠上夾着的、幾縷零星的絹布從頭上一直垂到肩膀。站在馬下的永羲隻能看見朱衣男子眉眼以下的面貌——眉眼以上的面貌則被鬥笠隐隐遮住。因此永羲隻能看見男子的一張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