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冥原道越過越好,我父親越過越壞。冥原道成了工部尚書,我父親經營的湛機閣卻散盡門生、門生都跑到了冥家那兒去。湛家在我父親的手上家敗,家徒四壁,族人死的死、傷的傷、散的散,改姓的改姓……到後來連姓湛的人都變得少了。”
“至于我,一個曾被父親寄予同冥原道相比較的希望的人,後來在機巧一事上、自然是一事無成。不過我的武藝高強。後來因忍受不了父親的壓抑,我毅然南下遊曆、碰見了祝南塵,也就是你父親。他那時還是祝王世子,也是我人生裡唯一重要的人。”
“是他告訴我,即使一事無成也沒關系。他是一個溫柔的人。在雲凰我碰見了白成煥,也很早就預見了他們的未來。可我依然無法忍受南塵的死。所以現在,所以現在……家敗以後,我改名叫了蕭北行,遊曆江湖。我聽說南塵死了,因此也心如死灰,毅然決然的吃了家裡祖傳的藥,頓時白了頭發。”
“阿鸢……阿鸢……”躺在床上、蓋着被子的阿弦似乎着了夢魇,也似乎快要醒了。他迷糊着、卻又清醒着,摸摸索索着将手擡向半空中,如同想要抓住獵物的野獸一般、前後磨搓着爪子,仿佛想要立刻逮住什麼。又過了一會兒,他便把手放下來了。
等到蕭北行講完他的故事不久以後,阿弦醒了。醒了之後的阿弦先是有些迷惘,随後睜大了眼睛、看清了蕭北行。可惜看清了不久之後,阿弦便又猛地坐了起來,兩隻手拼命地劃弄着、抓着被子,竟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阿鸢……阿鸢……對不起,我愛你……我愛你,對不起……”
此刻的阿弦,仿佛又撿回了什麼珍寶一般,珍重着哭着道。說起來無論青碧的死,還是淩雲城的那些事,亦或是與永羲的再會、海上明月樓的燒毀……天下的那些事,無非劉徹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費鮑魚。翻來覆去,你死我活,若無此刻,都是徒勞。
再會,祝羽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