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熱鬧與缤紛洶湧入眼，男人卻唯獨看着那道落寞又單薄的背影。

直到她消失在門口，直到身旁的人悠然打趣：“妹妹吃醋了？”

“要你逗她。”周序霆嗓音不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我可不是逗她啊，我說真的，這不是以為你倆沒戲嗎，我正兒八經給你介紹。”秦楚單手支頤，若有所思，“現在看來，你小子還有希望。”

周序霆輕哼了聲：“無聊。”

“是是是，我吃飽了撐的。”秦楚從服務生那兒順了杯酒，“要不是看你出來多少年，就守活寡守了多少年，連隻雌蚊子都不搭理。阿邱說你有個心心念念的小媳婦兒，一直等人家長大呢，我才懶得管。”

男人盯着杯底剩下一層薄薄的粉色酒液，眸色深濃。

“不過我提醒你啊，如今可是戀愛自由，誰在意什麼指腹為婚娃娃親，你要不看牢點兒，小心跟别人跑了啊。”秦楚端着酒杯，一副憂國憂民的誇張表情：

“呀，你沒幾天就回西北了吧？到時候山高路遠，想見見不着，想打電話沒信号，小妹在這兒可是過得十分自由精彩呢，大學生活花花世界，說不定等你下次過來，白送你一個大妹夫。你說你到時候是哭還是笑啊？”

周序霆悶着聲，冷着臉，仰頭喝光杯子裡的酒。

秦楚朝他舉了舉杯：“加油，别搞砸了哦。”

*

喬初意在衛生間洗了把臉，梳理了一下情緒，再回去時已經面無異色。

然而她剛要開門進去，周序霆正好出來。

仔細看看，隻有他一人。

“要走了嗎？”喬初意問，“秦楚姐姐呢？”

“走了。”他轉身徑直走向大廳。

短短十幾秒，喬初意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人情緒不對。

他有什麼不暢快？是介紹的那些女孩不滿意嗎？

還是他滿意的沒看上他？

不至于吧……這人别的不說，一張臉還是夠看。

可她實在想不出什麼能讓他變臉如此之快的理由，大差不差，肯定是因為相親。

也許對方介意他的職業吧。

說起軍人，大部分人都是仰慕崇敬的，但考慮到現實，不少女孩又會退卻。

喬初意腦子裡天馬行空，沒留神已經到門口。

周序霆停在旋轉門前等她，卻見她魂不守舍地直闖，差點撞到玻璃，連忙把人扯到旁邊。

“想什麼呢？”

喬初意吸了口氣，才發現自己正被他抱着，靠在旋轉門旁邊的玻璃上。

外面的霓虹燈透過玻璃照在他臉上，光影變幻，流光溢彩，眼睛格外亮，也無比深邃。

“我在想……”喬初意抿抿唇，小聲說，“怎麼安慰你一下。”

周序霆唇角抽了抽：“安慰我？”

喬初意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相親失敗了？”

相親失敗？

他眉梢一揚，略帶疑惑，但很快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是啊。”

喬初意：“應該不是嫌你長得不好看吧？”

“你覺得呢？”周序霆反問，“如果是你，我這張臉還能入眼？”

“我……”喬初意面頰一陣熱，“我不相親。”

她沒說不能，周序霆便當她默認，眼底浮現出明顯的滿意，下巴輕擡着：“你覺得我長得還行？”

這要她怎麼答？

喬初意抿緊唇，不開口。

“哦。”男人故意曲解她意思，“不說話，就是很帥。”

喬初意忍不住打斷他：“你——”

“你看我哪兒還不夠？”他俯身，貼近，目光深深地望進她眼底，“眼睛？鼻子？嘴巴？需要動動麼？你喜歡什麼樣的臉？”

喬初意被氣笑了：“有病吧你。”

然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透過那雙濃黑如夜的眼瞳，她看見自己的影子，也仿佛窺見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情緒。

像千百年來隐藏在海面下的冰川，綿延，震撼，帶着沉寂與噴薄的力量，要将她整個人吞噬掉。

“你……”她發出細小微弱的聲音，“捏疼我了。”

她的腰在他手臂裡。

從剛才将她拉扯過來，周序霆就沒松開過。

而她一個疼字，就讓他瞬間卸了勁。

喬初意從他的鉗制中溜出來，飛快地跑進旋轉門。

“我下周一回西北。”出租車裡，周序霆坐在她旁邊突然說。

喬初意“哦”了一聲。

“但這兩天還有公務，不能總來找你。”

“……哦。”喬初意努了努嘴。

不來就不來呗，還特地提醒，好像他倆有什麼了不得的關系似的。

“走之前，一起吃頓飯。”他轉頭望過來，目光落在她頭頂，“今晚的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