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夫人說，“我就是舍不得，這長甯一出國，家裡人就越來越少了。”

前些年，章老爺子去世，章長風和章長叙又各自讀大學住校，這好不容易盼到他們畢業回家，想着熱鬧熱鬧，結果呢——

眼下小孫子又要上大學去了，沒個一年半載都見不了一面。

章老夫人當然不會想着阻止孫子的學業，她目光一轉，思緒又落在了章長叙的身上，“長叙從今天起就算正式在醫院上班了？”

“差不多吧，不過得在醫院規培、還得讀碩。”

等到真正成為主刀醫生，估計還得花上個三五年。

章老夫人操心，“你忙成這樣，那哪裡還有時間談女朋友？長叙，你實話告訴奶奶，你之前在大學裡有對象了嗎？”

“……”

章長甯眼中的笑意一凝，不自覺地看向了斜對桌。

他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發緊，似乎有些迷茫，“二哥，談戀愛了？”

章長叙對上他的視線，幹脆否認，“哪有的事？”

章老夫人聞言，顯得有些失望。

章渡忍不住笑，“媽，長叙又不是長風，你别急。”

章長風讀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同樣優秀的另一半，雙方在畢業後就選擇了訂婚，這會兒小夫婦都已經開啟了自己的同居生活、搬出去住了，隻有偶爾才會回家住上這麼幾天。

“我不急，我就是覺得結婚是早晚的事，長叙這個年紀正合适……”

章老夫人說着，就将目光投向了沈眠，“你這個當媽的，得幫忙張羅張羅，如果有合适的女孩子，那就介紹給孩子認識認識~”

“這都二十三四歲了，合适相處的話，談上幾年戀愛再結婚，不是正好？”

“……”

章長甯垂眸，默默聽着身邊傳來的“催婚言論”。

明明章老夫人口中的目标不是自己，但他的内心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堵塞感，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麼緣故。

就這麼聽着聽着，章長甯隻覺得連手裡的三明治也沒了誘人味道。

章長叙的視線往章長甯的方向輕巧一瞥，旋即就放下了筷子，“奶奶，我現在還沒這個想法，未來三四年我會很忙。”

他不敢對着老人家拒絕得太厲害，隻好往後推，“您要是真想和我媽操心這事，那就等我成為主刀醫生再說吧。”

章渡笑了笑，“媽，長叙說得沒錯，先立業後成家，他還早着呢。”

章長叙看了一眼時間，見好就收，“我上樓拿包，時間差不多了，得去醫院了。”

沈眠這會兒也是向着兒子的，“嗯，去吧，路上開車小心。”

“好。”

章長叙起身上了樓。

章長甯盯着他的背影，又一下沒一下地捏着手裡的三明治。

沈眠注意到了他的出神，喊，“小甯？想什麼呢？今天是不是沒什麼食欲？大半天了也沒吃幾口早餐？”

“……”

章長甯回過神，連忙放下手裡的三明治，“爸，媽，奶奶，我待會兒再吃！我先上樓一趟！”

說着，他就起身跑了上去。

章長甯剛到二樓，就見着章長叙拿着背包準備出門。

兩人視線一對，章長甯連忙喊，“二哥！你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

章長叙停住步伐，“什麼？”

章長甯來不及多說，連忙跑進自己的房間，不到半分鐘，他就拿着東西跑回到了章長叙的跟前。

“喏！給你的！”

“就當是為了慶祝‘章醫生’正式上班第一天。”

章長叙眉梢微挑，看着冷冰冰的眸底鑽出一絲淺淡笑意，“送我什麼了？”

他打開布袋子，裡面裝着一個黑灰色磨砂的保溫水瓶，以及一支同樣黑灰色磨砂外觀的鋼筆。

“二哥，我知道你什麼都不缺了，但想着你正式上班第一天總得送點什麼。”

章長甯點了點保溫水瓶，“别忙起來就什麼都顧不上了，至少要多喝水。”

“還有這支筆——”他又點了點鋼筆，“以後如果要簽名，章醫生得用這一支。”

章長叙聽見他的囑咐，忍不住笑。

章長甯臉頰微紅，嘟囔，“你不準笑我的禮物幼稚！這倆牌子雖然小衆，但價格不便宜呢。”

是他憑自己的能力在網上替人接圖設計、賺了錢特意買的。

“沒笑話你的禮物。”

章長叙騰出一隻手，揉了揉章長甯的腦袋，重複着他的話，“不會忙起來什麼都顧不上，會用你的保溫杯多喝水，以後如果要簽名，我也會用你送的這一支筆。”

章長甯勾唇，傲嬌地揚了揚下颚，“嗯，這還差不多。”

“真的沒時間了，我要先走了。”

“好。”

章長甯應了聲，又忍不住喊，“二哥！”

章長叙還是耐心回應，“嗯？”

章長甯認真祝福，“工作順利。”

章長叙眸光微晃，由心接了一句，“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