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的唇上傳來一絲酒味,混雜着眼淚的鹹。
章長叙如遭電擊,一向的冷靜防線被驟然攻破,懷中的人緊張到渾身都在發抖,仿佛是要确認什麼。
“……”
“……”
呼吸拉扯間,章長叙的理智終究占據上風。
他凝住呼吸,狠心推開章長甯,“章長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章長甯感受到了他的拒絕,眼淚終究是決了堤,“為什麼……為什麼你連一絲施舍都不肯給我……”
“我喜歡,我喜歡你啊!”
章長甯狼狽又絕望地低下頭,崩潰地将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宣洩,“好多年了,我喜歡你……好多年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之間、沒有、沒有結果的,可我該怎麼辦?”
“你知道嗎?我沒有勇氣……”章長甯胡亂地抹掉自己的眼淚,擡眼重新望着“夢境”裡的章長叙,“看着你和别的女孩子、結婚……”
章長叙聽着一派酒後真言,看向章長甯的眼色越來越深,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了安德魯之前說過的話——
“甯說自己有個暗戀了很久的對象。”
“……”
所以呢?今晚為什麼會哭成這樣?因為那個男人結婚了?
是因為得知了那個男人的婚訊,才一聲不吭地跑出了家、獨自出國躲在這裡、還将自己喝成這副模樣?
章長叙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名為“嫉妒”和“醋意”的情緒就控制不住地瘋漲,徑直掙脫了那層可笑的“兄弟”界限。
章長甯不見的這兩天,他擔心得整個人都快要發狂了,一得知好友發來的消息後立刻不吃不喝地趕到這兒!
可結果呢?
憑什麼他這些年來拼命克制、捧在手心裡疼的人,現在卻哭着把他當成另一個人看待?
“章長甯!你把我當成誰了?”章長叙壓下身來,用力扣住章長甯的後腦勺逼迫他擡頭,”你看清楚我是誰!”
語氣裡沒了以往獨有的溫柔,反倒帶着一絲從未有過的瘋狂。
章長甯還沒意識到危險的到來,溺在自己的絕望漩渦裡,“你别讨厭我,好不好?我、我不打擾你的,我喜歡你,我……”
章長叙那根理智的弦驟然崩斷,直接用吻将章長甯的醉語全部堵了回去!
“唔!嗯……”
醋味十足的吻裡夾帶着滋生的瘋狂。
章長甯壓根來不及反應,身上人就已經徹底撬開了他的牙關,柔軟的唇被用力的吸吮、無從躲藏的舌頭也被捕獲、被攪弄。
一呼一吸間,滿是彼此最熟悉的味道。
章長甯不懂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可他還是本能地渴求着這份親密和安定,他原本已經無力的雙手重新攀上章長叙的臂膀,帶着近乎赤誠的愛意獻祭般地往上回應。
吻得越來越兇,也越來越狠。
也不知道是誰的唇破了,吸吮舔舐間開始有些血腥的味道。
這些年積壓的不可言說的感情就像是一把利劍,讓他們恨不得捅穿彼此,直至渾身的血液融合在一塊,再無區分。
“嗯……”
酒意在此刻催發出了最緻命的熱度。
章長甯覺得自己都快被燒壞了,周圍的空氣一點一點地燒盡,忍受不了的他小幅度地掙紮着,偏頭避開了這個要了他半條命的吻。
章長甯求饒,“不、要了。”
章長叙有些不滿足地蹙眉,他扣住章長甯的下巴,強制性地将他掰回對視,“躲什麼?”
發沉低啞的嗓音裡是不容拒絕的掌控欲,“不準躲。”
“……”
章長甯的大腦已經攪亂成漿糊了,他分辨不清楚是非對錯,卻還是乖乖沒再躲。
章長叙又吻了下來,隻是這回力道輕了很多。
他含吻着章長甯柔軟發燙的唇,原本扣在下巴的右手往下一滑,不輕不重地鎖住了章長甯的脖子,隐隐有些用力。
“唔。”
“别怕,你乖,你最乖。”
說這話時,戴着薄繭的指腹還在輕蹭着身下人的頸側,以示安撫和獎勵。
章長甯默許了眼前人的控制,隻是像小貓嗚咽了幾聲,“我乖,你别走……”
他隻覺得眼皮子越來越沉,實在沒有力氣再支撐下去,“你别走,二哥。”
“……”
簡單又熟悉的一聲呓語,卻像是一道驚雷砸下。
章長叙愣在原地,原本因為嫉妒而崩盤的理智迅速回籠,他驟然松開了對章長甯的暧昧禁锢,不可置信地回憶自己剛才的越界和失控。
“……”
瘋了嗎?
他剛才在做什麼?
章長叙無比懊惱地哽住呼吸,低喊,“甯甯?”
章長甯已經在酒意的裹挾下疲憊睡前,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
章長叙揉了揉自己還在狂烈跳動的太陽穴,複雜翻湧的情緒卻在聽見章長甯綿延的呼吸後又沉靜了下來。
事情已經發生了,千錯萬錯都得怪他失控。
與其僵在這裡,還不如想想事後要怎麼補救。
章長叙壓下一切煩思,冷靜很快又占據了上風,他不做多想,将熟睡中的章長甯抱回了主卧。
…
一夜昏沉。
章長甯是在劇烈的宿醉頭疼中醒來的,他隻輕輕一動,就覺得身體重得無法動彈,“嘶,好疼……”
餘音未落,他原本還帶着困意的雙眼就猛然睜大了——
原本應該待在國内的章長叙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居然還和以往那樣抱着他在睡覺。
“……”
二哥怎麼會在這裡?
章長甯原本就巨疼的大腦愣是緩沖了好一陣兒,才确認了眼前這一幕不是夢境,他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想要叫醒對方又不敢。
好在桌上的手機突然傳來了鬧鐘,打破了這一平靜。
睡夢中的章長叙第一反應就是蹙着眉頭,仿佛是很讨厭這種被迫吵醒的滋味,但長年累月的職業習慣讓他沒幾秒就清醒過來,伸手摸索着手機、關閉鬧鐘。
直到這事,章長甯才敢小心翼翼地出聲,“哥?”
“……”
章長叙擡了擡眼皮,眸中的困意漸漸散去,“嗯?睡醒了?”
章長甯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又因為頭疼蹙了眉頭,“……你怎麼在這裡?”
“頭疼了?”
章長叙一秒洞察他的身體情況,“你昨晚喝太多酒了,今天起床是得有一陣子難受了,我去給你弄溫水、拿解酒藥。”
這件事,原本應該昨晚就做的,可是……
章長叙回想起昨晚那本來不該發生的一幕,眸色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