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他就不太好意思的撓撓頭發,“那個水倉我們做了個小的,可是好像還是有些漏水。
“沒事,一會兒我去看看。”
因為不用在同其他村民溝通,于是馬夫駕車直接到了張喜夫婦的院門口。
孟子筝先下了馬車,這給他颠的,他站在地上跳了幾下,伸手将孟梁也扶下來。
院子裡的人,聞聲出來,“哎喲,縣令大人。”張喜激動的說道。
“這位是?”她一臉笑意地看着孟子筝。
“這是我兒,我們現在試的這個滴灌就是他想出來的。”孟梁攬過孟子筝,驕傲的說道。
“哎喲那可真聰明,長得也俊俏,以後肯定有大出息!”張喜小麥色的臉上滿是淳樸的笑意,誇獎也聽得出十分真心實意。
“這方法我們以前可從來沒聽說過,一開始大家都不相信呢。”
“結果眼看着真行,現在啊,天天就在我們地裡頭圍着看,用這法子我們旱地裡不知道要少挑多少水。”她樂樂呵呵說道着。
縣令不僅給了他們一筆銀子,還說等這些菜種出來之後他們隻留一小部分,剩下的依舊由他們自己處理,一下子家裡明年的壓力就少了不少。
張喜引着幾人去到地裡,向高正正在不遠處澆水,見到他們,急忙放下桶過來。
地裡白菜的長勢果然如他爹說的那樣喜人,完全看不見菜葉泛黃等現象。
孟子筝檢查了地裡鋪設的設備,并沒有什麼大問題。
由于選的這塊地十分規整,寬度差不多剛好是竹子的長度,一根根翠綠色的竹子橫向排開,反而像是一道别緻的風景一般。
“帶我看看你們挖的水倉吧,這兒沒什麼問題。”孟子筝巡視着走了一遍地,非常淡然地繼續說道。
悄悄瞥見張喜夫婦佩服的目光,心裡樂開了花。
水倉也是順便在他們家地裡挖的,很小的一個,看得出隻是想先試試。
不大的方形水坑裡,隻剩下薄薄一層水,還混着泥沙。
确實漏水。
“這個是誰挖的,把詳細過程跟我說一遍。”
他說完,孟梁身後就有個穿着衙役服飾的人站了出來,人高馬大的,側臉還有道刀疤,看起來力氣就很大。
性格倒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站出來後,兇悍的臉上反而顯出幾分羞澀,看上去十分不自在。
“孟少爺好,小的名叫李山。我家就住在不遠處的李家村,因為力氣大,所以村裡有誰家蓋房子了,我都會去幫忙。縣令大人知道後便讓我來挖這個水、倉了。沒想到弄成這樣了。”說着低下頭去,很是内疚。
“無妨,你先說說你是怎麼做的。”
“我按縣令說的,先在底下鋪了幾塊木闆,然後我就按平時建房子一樣,把土、摻了水的石灰和沙一起攪勻了之後抹在了木闆上,幹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他不安的扣動着手指。
“你石灰比例占多少?”
“比例?”
“就是你石灰加了多少,土和沙加了多少?”
“嗯,就是土和沙多點兒,石灰少點兒。”李山回應的聲音越發的小,小少爺看起來真眼熟,“因為石灰得燒,所以我們村裡面建房子都加不了多少。”
孟子筝沉默了兩秒,捂着額頭深吸了口氣,還是他不好,當時應該跟爹說的更清楚些的,專業課上多了,總是下意識感覺有些知識是常識。
他默默反省自己,看着李山越來越不安的表情,重新露出笑容,安慰道:“沒事兒,失敗很正常的。你記一下,我詳細跟你說。”
因為這年頭也沒人随身帶筆帶紙,擔心遺忘,所以幾人又回到了張喜夫婦家,所幸聽說他們家有個讀書人,不然一般人家還真不會備上筆墨紙硯。
“你識字?”孟子筝随口問道。
“以前不認識,後來進了縣衙跟着師爺學了些常用字。”李山進了屋,就接過張喜遞來的硯台,放在桌子上。
墨已經用成了很小一塊,并不好磨,不過李山看起來早已習慣。
村裡長大的孩子,想必正兒八經拿筆墨紙硯寫字的機會都是少之又少,孟子筝看着李山拿着筆坐的端端正正的模樣,淺淺笑了。
也沒提出由他來寫更快,隻是站在一邊默認了他念李山寫。
看着李山已經沾了墨,他舉起一邊放着喝水的陶碗緩緩開口。
“我們以這個碗來算,假如我們要配10碗的量,那麼其中三碗都得是熟石灰,剩餘部分對半算,若是土比較幹,含沙量多就少些沙,若是土很濕潤,就多些沙。”
孟子筝等了會兒,見李山停下筆才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想要不漏水用的久,就不能隻抹一層。”
“我的建議是兩到三層,每層抹完都要用力壓實,然後等完全幹掉之後再上第二層,每次厚度大概這麼厚。”孟子筝用水比了十二三公分的樣子。
“除此之外,有條件有時間的情況下,還可以在最下面鋪上一層碎石墊層。”
“整個建造過程中要注意避開下雨天氣,不過最近應該無需太擔心,我隻是提個醒。”
等他将能想到的全說完之後,想走到李山看看他寫的怎麼樣,結果他一過去,對方手就開始抖,半天也寫不到一個字,隻能放棄,回到一邊椅子上安穩做好。
“若是有不清楚可以再問我。”
李山倒是點頭應是了,但還是不怎麼說話。
等他寫完,孟子筝接過看了看,用了不少同音字取代,不過自己隻要能看懂便行,他将紙張重新遞給李山,“行沒什麼問題,接下去就這麼做。”
剛交代完幾人還沒重新站起來,門外就進來個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