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呆了一個多月,連腿上的竹闆都拆了,林淮也還未回來,他還叫孟遠特意去打聽了,周圍幾個村子收麥一個月之前就已經結束了,甚至今年收稅都已結束了。
林淮到底去幹嘛了。
孟子筝坐在窗邊背着紀山昨日又新給他的讓他快些背完的書,不遠處就放着一盆正在枯萎中的花。
雖然蘭花的花期在花葵裡算得上長,可如今一個多月過去,也早已走到盡頭,春蘭的香氣也已漸漸淡了下來,若是不離的近些幾乎快聞不見了。
“少爺!少爺!林公子回來了。”孟遠邊跑邊喊。
孟子筝憋不住笑了一下,這個場面怎麼這麼熟悉呢,不過想到林淮失聯了整整一個多月他還是把翹起來的嘴角壓了下去。
他就這麼舉着書端坐着,反正他腿也沒好,不用特意去迎接人。
直至人走進,這一個月對方似乎沒什麼變化,好像瘦了點,萬年不變的微笑也有些許不自然,連帶着聲音都帶着幾分局促。
“嗯,子筝,好久不見。”
“不是去收麥子了?”孟子筝依舊沒笑,直勾勾地看着對方。
林淮清此時真是不知該如何說了,隻能在心裡再對不住父皇一次,“我父親前段時間病情又變嚴重了些,所以多留了一段時間照顧他,還要感謝你給我塞的那些銀子,幫了我很大的忙。”
他看着孟子筝也不笑,就這麼幹盯着他,平日一向臉皮厚的他,此時也挂不住笑了,“子筝我推你出去轉轉?”林淮清轉移着話題。
“需要幫忙嗎?你父親的事?”
孟子筝的表情忽然間就好了起來,還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不用,他好多了。”
“哦,話說你家在那個村來着,好像都沒聽你提過啊?”孟子筝平日裡不會一直坐在輪椅上,畢竟地方有限,所以一般都是坐在自家準備好的寬大柔軟些的椅子上。
此時他正拄着拐杖打算把自己挪到椅子上去,林淮清趕緊上前兩步幫忙,大概是心态變了,說起謊話也開始有壓力了起來。
“嗯?”
見他沒回應,孟子筝又問了聲。
“我家在陳家村,離徳峰縣還是遠了些。”他倒是不怕林子筝去查,他回來前就已經安排好了,陳家村人少又偏僻,幾乎都被他買通了,他甚至特意雇了人來裝他父親,就是擔心對方會起疑探查。
“哦這樣啊,那走吧出府轉轉,回來再繼續背。”
輪椅剛拿回來,他就走了,所以還沒怎麼推過輪椅,不過上手倒是容易。
許久沒回來徳峰縣了,這次回來街道上居然已經有了其他坐輪椅和拄着拐杖的百姓。
隻是做輪椅的還是少數,而且大多穿着都不算差。
想也是,雖說孟子筝要求了不得高價賣,可畢竟做起來麻煩,低也低不到哪兒去。
不過這輪椅如今在京城倒是個正時興,許多人家中分明沒人需要坐,也要做一個放家中,自陳大人家中獨子坐着輪椅上街起,京中木匠做這物都未停下過。
消息是随着他父皇的信一起傳來的。
信裡如他所料,把他臭罵了一頓,什麼正事都沒提,他也就懶得回了,反正他父皇再寫估計還是罵,隻要暫時不給孟家人找事兒就行。
“你送的那盆蘭花都謝了。”
“你若是喜歡蘭花,我再送你一盆應時節的。”林淮清回過神,腦子裡已經開始思考起自己院中有什麼合适這個季節又不算上名貴的蘭花品種。
孟子筝搖頭拒絕,“罷了,還是等它下次開吧。”或許是對那盆春蘭有了濾鏡,他現在不想要其他花了。
“诶你們聽說青陽縣那邊的事情了嗎?”路邊的小酒攤,突然傳來一男人的聲音,聲音裝作很小的樣子,實際卻并不小,也不知道是想讓人聽見還是不想讓人聽見。
“聽說了!說是暻陽王親自辦的案,那個縣令涉嫌謀反,已經被抄家問斬了,全家流放呢!”
“是啊是啊,膽子可真大,真沒想到咱們見山府也能有這種人。”
“還是咱們縣縣令好!可惜也要走啰。”
“就是啊,咱們徳峰縣什麼時候這麼有面子過。也不知道下一個縣令是什麼樣的,可别跟青陽縣縣令似的。”
暻陽王幾個字一出,林淮清推輪椅的步伐都亂了一瞬,好在很快就平複過來了,裝回了往日的樣子,“我覺着你才是最厲害的。”他俯身在孟子筝耳邊打趣道。
“我自然厲害,不過如今這王爺竟也這般負責,還會千裡迢迢跑來見山府辦案。”孟子筝感歎道。
林淮清幹笑兩聲,回應道:“呵呵,畢竟是謀反,那可是大罪。”
“也是。”
好不容易将這個話題轉過去,林淮清趕忙關心了下孟子筝最近的課業情況。
接下去的路程,基本就隻聊了些瑣碎的日常,倒是和他去青陽縣前二人的聊天内容别無二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