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星稀,林間的風吹得輕。
鹿霖郁看見了景柔的手被其中一位暗衛牽住,先是一愣,随後微微笑了笑,沒多說,隻吩咐了一句:“漓言,今後景柔這孩子便跟着你習武,至于其他人,能教的便也教些本領給她。”
“得令。”為首的阿霧,她持着長劍,走路帶風來到鹿霖郁跟前,從懷中掏出一封密函,低着頭,遞給了她:“這是宴王殿下今早命人送來的回函。”
“怎麼快就回信了?”她一怔,接過阿霧手中的信函,拆開,簡單掃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唇角又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語帶笑意:“過不了幾個月,阿宴便能平定邊陲戰事,也該可以回來了。”待她細看信裡内容之後,又笑着搖了搖頭,複道:“看把她苦的,又抱怨在北都吃不好,穿不暖,睡淺夢魇多。”
阿霧在一旁站着沒擡頭:“阿霧還有一件事要禀報殿下,王妃今日午時,在明月樓約見了婁蘭使節宴回。陪同王妃一起去的芍藥與卑職說,王妃因宋汗王之事哭了。”
得了這話,鹿霖郁臉上笑意蕩然無存,斂着眸子看着手中的信函。氣氛一時沉重,最後她歎了口氣出來,聲色微沉:“這根尖刺,何嘗不是錐着我的心。”
話至此,鹿霖郁轉過身,大氅随風翻飛,她一眼也沒往身後看,隻眸裡含傷地往山下走。
望着她孤獨離去的背影,阿霧終是藏不住事,提着嗓子,提醒道:“殿下,您回去之後,别喝王妃給的任何東西。”
“無妨。”
山風一過,萬籁俱靜。
淡寂的山林裡,鹿霖郁緊握手裡畫着小兔子的圓石頭,冰冷的風從耳旁吹過,周遭冷清地似是天地間隻有她一個人。她在林子裡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是怎麼到的霖王府。
紅燦燦的大門隻開了半扇,守在外頭的家仆見到她回來了,連忙走上前,恰好大門背後出現了一道人影,來人是芍藥,她将宋琬瓷今日出府約見宴回的事情,将二人的談話一五一十複述給鹿霖郁聽。
“醉牽思?”鹿霖郁把石頭握得更緊,擡步上台階,話中有難掩的沉聲:“也不差這毒藥穿腸蝕心了。”
芍藥愣然:“殿下何苦如此......”
“本王是因。”鹿霖郁跨進紅門,傳到芍藥耳邊地聲音極難聽出她此時的情緒:“這果也得由我一人才結得開。”
王府安靜,她随芍藥步入海棠閣院,此處更甯靜,屋中也亮着燭火,宋琬瓷不在房中,則是走神一般地站在竹亭裡,手中拿着一個被打開活塞的瓷瓶,瓷瓶的正下方,是擺着鹿霖郁平時愛喝的蓮藕紅棗炖排骨湯。
即便沒有阿霧的提醒,從她私下約見宴回的這行為,早就察覺到了不妙。如今見了她手裡的醉牽思,她是真想下毒殺自己的妻子嗎?
萬一她是不願意這般做呢,對鹿霖郁尚有那麼一點點不忍心,是不是二人就有因恨而愛的轉機?
那宋琬瓷便不是鹿霖郁所認識的那個人了。
鹿霖郁腦子迅速過了一遍現下的情況,最後決定放手去賭,故意出聲讓宋琬瓷慌了神,瓷瓶裡的醉牽思有大半都傾倒在了肉香四溢的湯裡。
“那麼晚才回來,三歲這是去哪裡野玩了?”宋琬瓷着急忙慌地收起剩了個底的醉牽思,極快地轉過身望向身形清瘦的人,眼神極其慌張,像是刻意掩飾着什麼,說話開始吞吐不明:“一天都不見你的人影,那麼不乖,是不是不想要娘子親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