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被她這一問徹底閉麥了。
過了一會,見沈釉白已經走出很遠了,林昭才緩緩道:“我父母知道了。”
“我爸媽把我訓了一天,可能釉白也察覺到了我刻意避着她,所以我們現在表面上沒有問題,實際上是在冷戰。”
“她已經在懷疑這件事,那天她因為我倆的事和她媽大吵一架,然後就暴露了……”
“然後她媽媽對釉白說絕對不會同意我們的事情,以為是我說告的密……現在他們對我已經誤會很深了。”
林昭越說越沉,聲音也越來越低,最後她看了梁祝一眼,喪喪地問道:“你說,沒有父母祝福的愛情會幸福嗎?”
會嗎?
尤其是在雙方父母都不會同意的情況下。
這個問題确實把梁祝問住了,實話說,她不知道。
林昭無奈看着身邊沉默的人,歎了口氣:“你看,你也覺得不會幸福。”
梁祝趕忙否認:“不是,我沒有覺得不幸福,我隻是還沒想好。”
“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不确定,但是經曆了這麼多,喜歡一個人又怎麼能輕易和她分開。”
“所以,我不知道。”
林昭:“……不知道和覺得不會幸福有區别嗎?”
她無奈道:“都不是好結果。”
沈釉白和林昭談戀愛是梁祝從來沒想到的,而兩人之間的感情會這麼快出現不可抗的因素,也是她沒想到的。
“這學期過得好快,一眨眼,還有兩個月就要放寒假了……”
雖是一句平常感慨的話,卻藏着林昭千般不舍,萬般無耐,以及對兩人感情結果的不甘心。
不應該這樣不是嗎,她一生沒做過什麼壞事,唯一小心翼翼乞求一次,卻被拒絕得這麼狼狽。
不甘心,怎麼能讓她甘心呢。
她往前面看了一眼,不知什麼時候,沈釉白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
今天太累,林昭和沈釉白冷戰,宿舍中三人有心事,所以一到晚上顯得格外沉默,上床睡覺的時候,梁祝去關燈,在微弱的手電筒照耀下,她還是會下意識看一眼床下那個早就已經空蕩蕩的地方。
晚安。
她在心裡對她說。
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
……
半夜,梁祝突然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她以為自己又要做那個夢了,可是這次指尖沒有風,她剛要往前走一步,頭頂卻突然投下一道強光,攔住了她的腳步。
光影之下,她被閃得睜不開眼睛,試圖擡起手擋住頭頂的光,可是無濟于事,手可以擋住眼前的光,但是卻擋不住心裡的光。
隐約之下,她再次強迫自己睜開眼睛,這次看到了隐藏在黑暗之中一道道緩緩張開的雙眼。
這不是人類的眼睛。
她不懂自己為什麼要看到這些,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想看清楚一點,往前走去,而頭頂的光就跟着她,走到哪裡,那束光就照在那裡。
與此同時,也照亮了沿路的動物們。
她看到了死去的博美,瞎了一隻眼睛的狗蹲坐在旁邊安靜地看着她。
不吵不鬧,她第一次将那具曾經抱在懷裡的屍體轉化到眼前活生生的動物身上。
她想要走過去問問它現在怎麼樣了,這到底是哪裡,但下一刻,兩旁的燈由近到遠一盞盞亮起。
從她腳下一直延伸出去一條帶血的路,路兩邊堆放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動物,明明都已經死去,但是此刻卻睜開眼睛,無聲地看着她。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什麼聲音也聽不到,她朝它們走過去,可是她剛過去,動物的身影随着一道道光束再次消失。
在這條浸滿鮮血的路盡頭她看到了小黃和那隻秃鹫,它們站在盡頭同樣平靜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
她着急往前跑去,可以一隻隻動物在她眼前消失,腿腳上濺了血,她像是感覺不到一樣,拼命想要抓住那些動物。
最後,她跌倒在血色的溪流之中,伸手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小黃,但是小黃突然站起來,朝她叫了一聲,與此同時,頭頂的光束熄滅,所有的一切消失在了她面前。
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無邊無際的黑暗。
……
“不!”
半夜兩點,梁祝驟然從床上醒來,宿舍内一片寂靜,大家都睡着了,她躺在床上無聲地看着眼前昏暗的天花闆,聽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她似乎把在自由之國見過的場景與在開元經曆過的事在夢中讓兩者重合了。
夢裡的一切都那麼真實,那些看不到臉,已經變得血肉模糊的動物在她的夢中一一被還原。
*
第二天她去上班的時候,藍霜接過她給自己帶的早餐,看着梁祝眼下在白皙的皮膚下襯得特别明顯的黑眼圈,好奇問道:“看上去精神不濟,昨晚沒睡好?”
梁祝回了四個字:“做噩夢了。”
想起夢裡的場景,她覺得有些奇怪,便朝姜同語問:“姜醫生,昨天那隻秃鹫怎麼樣了?”
姜同語斂眸一時間沒有回答,當梁祝以為她不會回複自己的時候,突然聽到她開口說:“死了。”